“这还用说。”国师微微一笑,一只手闲不住似的,便要往我腰上放,道:“百无聊赖,过来找乐子的,刚巧,便碰上你了。所以说,这是个天定的缘分。”
“找乐子?”我心不在焉的躲开那手,答道:“胭脂河边有个烟雨阁,倒是挺适合国师找乐子的,想来国师是个日理万机的忙人,我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说着,回身便要去寻出路。
“本座可没让你走。”国师一把将我拖回来,深邃的绿眼睛望着我,道:“你且放心,本座只会娶一个妻子,旁的女人,本座也没有兴趣,你也莫要吃醋。”
“吃醋?”也许只有玉琉躺在陆星河怀里,那种酸涩,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吃醋罢:“国师大人多虑了,简直耗子洞口摆神像--莫明其妙。”
也许,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嘴上不说,只心里介意,也罢,国师笑道:“你若是喜欢,本座以后出入,全带着你,叫你放心可好?”
什么时候,陆星河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多谢国师美意,只可惜本人福薄,没法消受。”我拉开国师的手道:“国师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将你拴在了本座的腰带上,永远也不放你走可好?”国师拖我过来,话锋一转,低声道:“更魂器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
我心下一凉,立时道:“什么更魂器,我根本从来没听说过,也没听旁人提起,八成是那几个百花神教的要来造谣,跟那三花神雀的羽毛一样,是捏造出来的。”
“不像。”国师仔细的盯着我的眼睛,嘴唇翘起来:“你,又在说谎。”
我后背一阵发毛,总觉得,自己便是在这个国师面前说了谎,可也没有能骗过去的希望,他……心计高深莫测,不像是我这小孩子的把戏能糊弄过去的。
“你将事情说出来,”国师一见我紧张的模样,笑道:“你要是喜欢更魂器,本座可以拿来送给你。”
“国师当真好本事。”我一听,忙道:“关于更魂器,听说是国师自百花神教手中拿过来的?”
“这倒是不假,”国师浮现出一种十分骄傲的模样来:“小菜一碟,也不是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可是,更魂器毕竟是睚眦大人的东西,倘若更魂器现世,那睚眦大人知道了,岂不是……”
“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国师居然不似旁人,一副不将睚眦大人放在眼里的模样:“本座有的是法子。你只要告诉本座,你对更魂器,为什么那么有兴趣就行了。”
“其实,也没什么旁的……”我胡诌道:“听说那东西是睚眦大人的,才心生敬意,并不曾看见过……”
“不对,”国师那一张精致的有点过分的面孔凑过来:“你用过更魂器,是不是?现下里,想将更魂器寻回来,好让自己恢复原状罢?”
“没有,国师想多了,我对自己满意的很,并不想去跟谁更换。”我摆摆手,压住心慌:“也是听见跟太清宫有关,才多听一耳朵的,国师聪明才智,面对的都是有城府的人,这才容易,将事情想的复杂,我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了。”
“你的城府,看不出,也猜得出。”国师低声道:“你方才也听见了,这太清宫,要给百花神教去骚扰了,对你来说,不是好消息吧?”
“太清宫高人众多,哪里轮得到我操心,”我答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顺应天意就是了。”
“本座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国师换了一种可亲的语气来:“多的你想都想不出来。若是你想要做什么,本座可以相帮。”
“所以说,多谢国师美意,现今我想做的,便是从这里出去……”
“快追过去,想必还不曾走远……”
“果然是靠不住的,居然连外人和自己人也分不出来,简直荒谬!”
“事情报上去,这石榴堂办事不力,给他们撤出百花神教也好!”
“走,往那边瞧瞧去!”
果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百花神教的人已经发觉了那白胖子并不是擅入的外人,已经追逐过来了。
“就是他们!”那一众人气势汹汹的便要往上扑。
国师想了想,笑道:“既如此,那本座便带着你出去罢。但是这个人情,你要记着,改日里,本座让你怎么还,你就怎么还……”
“国师,不靠你,我自己也能出去……”
我还来不及说完,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自己已经到了胭脂河边上了。
带着人,这转瞬目移的法术也能使用的这般的得心应手,这国师,果然是一个厉害角色。
“不论你愿不愿意,人情已经欠下来了。”国师十分潇洒的挥挥手,道:“也罢,过一阵子,本座还要往皇宫去一趟,今天没法子陪着你,实在委屈你了。”
“一点也不委屈。”我转身道:“就此别过了国师。”
“便是不陪着你,也不能教你自己回去,我们***,可没有这个风俗,没过门的媳妇,是须得自己亲自送回去的。”国师大大方方的牵住了我的手:“走,往泰山府上拜见一番。”
“国师,不用了……”我死命将手往回抽,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国师轻笑道:“你若是再来不安生,那本座,将你背回去可好?”
“国师,求你了,”我心里发急:“这个样子,若是给太清宫的人看见的话……”
“本座就是想教那些个人看见,”国师摸一摸下巴,笑道:“尤其那个,你心里的人。”
“求国师放我一马……人情我一定还!”本来陆星河就对我飘忽不定,给他看见了我这样一幅模样,八成会,开始讨厌我随随便便的吧?
想念动咒文将自己给救出去,可是国师早察觉出来了,居然将我本来就很浅的灵力封的死死的,一点也用不上。
于是国师却是吃了秤砣一般,不管我百般乞求,硬是将我拖到了太清宫门口去,我心里发慌,只盼着千万莫要教陆星河看见,国师却十分坦然的拉着我进去了,在门口,引来了不少围观的师弟师妹:“这个人是谁……”
“怎地与三师姐,是那样亲厚的?”
“不认识,难不成,三师姐与他……”
“那,大师哥怎么办?”
我恨不得找一个洞且将自己埋起来。
国师微笑着,对围观的师弟师妹们说道:“以后,拙荆在过门之前,且托你们照应了。”
这话一出口,师弟师妹们俱瞪大了眼睛:“诶……”
“谁是你的拙荆?”坏了,怕什么来什么,正是陆星河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但见陆星河正从外面回来,板着脸,冷冷的望着我和国师,眼光落在国师死死牵着的我的手上。
“大师哥……”
“哎呀,这下子热闹了……”
看热闹的不怕火大,我却早就心急如焚了:“大师哥,这个人是个疯子,脑袋不大清楚,我根本不认识他……”
“哎呀,这就是那个人?”国师侧头望着我,笑道:“好像比起本座来,差远了。”
“花穗说她不认识你。”陆星河说道:“你放开她。”
这个时候,苏沐川正好也看见这里热闹,悠哉悠哉的晃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为何你们都凑在了这里……”
结果他一见到国师,也愣了一下。
“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国师笑道:“这你不知道么?不过,今次里,本座还有要务在身,也就不陪着你们罗唣了。你多多帮着本座照看花穗,他日迎娶,给大舅哥一个好红包。”
说着,国师闪身不见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看着陆星河。
陆星河脸色十分难看,道:“你说是疯子?哪里来的这样法术高强的疯子?”
“大师哥,那个人真真是有些个不正常的……”苏沐川忙过来道:“大师哥别动气,花穗准是不小心在街上撞见的,我可以作证,实在是个疯人……”
陆星河没有说话,自往太清宫里去了。
他一定,开始讨厌我了。
连我自己,也开始讨厌我自己。
容貌,地位,关怀,这些,本来都不是属于我的,既然不是我的东西,我怎么能奢望呢?
所以现在,我的报应来了。
“花穗,你发什么呆?”苏沐川忙道:“都是……都是那个疯人裹乱,你不要放在心上,跟大师哥说清楚了,也不过是误会一场……”说着,且将我往里面拖。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眼睛也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满满当当,都是陆星河那一张板着的面孔。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
任凭是谁,名义上的未婚妻子给人唤作了是“拙荆……”,面子上能过得去呢?是我害的他在太清宫丢脸了。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他是太清宫最出色的大师哥,他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罢……
“大师哥,你听我说,”苏沐川追上了陆星河,放开我,一把拉住了他:“那个人,是上次的那个国师,本便是因着玉琉的事情,故意来与太清宫寻不自在的,大师哥可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我苏沐川可以作证,花穗跟那个国师之间,甚么也不会有……”
“是么。”陆星河转过头,一张脸冷的吓人:“无所谓。甚么国师的事情,我没兴趣。”
说着,自回过身,将手里拎着的一包东西“咚……”的一下子,丢进了胭脂河里,转身走了。
“大师哥!”苏沐川追过去喊,可是陆星河头也不回。
我看到,在河面上沉沉浮浮的那包东西,上面贴着一张朱红色的花纸,是牛家胡同的驴打滚。
一阵风吹过,我只觉得脸上一阵凉,伸手摸一摸,居然是满脸的眼泪,不知甚么时候流下来了。
“花穗……”苏沐川像是慌了神:“你不要哭,事情,总有法子解释清楚的,大师哥他,也只不过是……”
“二师哥……”我望着眼前因为隔着泪水,变得模糊不清的苏沐川,道:“我啊,好像只能给大师哥添麻烦呢……”
“没那回事。”苏沐川卷起了裤脚,脱下了袍子,下到了胭脂河里,将那一包东西捞了上来,笑的没心没肺的:“哈哈哈,幸亏大师哥机灵,牛皮纸包着的,里面还没事……花穗,大师哥不吃,咱们吃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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