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男子踌躇了一下,咬牙道:“既如此,我将事情告诉你,我,给困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了。”
“原来如此,”我便问道:“乃是那厌胜之术罢?”
“你知道?”那个男子吃了一惊。
“若不是您身体的某个部分,给禁锢在这里挣脱不出,那我绝对不会这样简单便能将您给降服了。”我问道:“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怕,您的尾巴,给钉在了这个房子的地基之下?”
那男子羞惭的低下头,道:“不假。”
“这个宅子,可是犯下了不少风水上面的忌讳呐。”我左看右看,道:“白御史得罪的,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不错,”那男子道:“昔日里,我曾经跟随在一个云游四方的妖道身边,游到了这里,见到了白御史正在修建这一个宅子,那个妖道正巧见到了水镜小姐,很想得到水镜小姐,便到了白御史身侧,想要动用邪术,妖言惑众,说是白御史若是将水镜小姐与了他,他可以相帮,让白御史的宅子成为最好的宅子,官运亨通,财源广进。”
可是白御史根本不信他的能耐,还当众讥讽了妖道的怪力乱神,居然异想天开,对白御史的女儿动心,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妖道心思不成,自然记恨在心,便与那白御史打赌,若是白御史当真不信的话,这个房子,只怕将带来大凶之兆。
白御史本来就不信,答道:难不成女儿不嫁与你,要家破人亡么?也并不理睬。
自然有不少人劝白御史,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是白御史对这种事情分毫不信,一意孤行,那妖道自然高兴的很,趁机,便暗自与了修建宅子的人一些好处,教他们听了他的话,又将我给压在了宅子底下,预备着,过几年,等到白御史真真的吃了苦头,他再来取出了我,白御史一定就会觉得他是真有本事的,到时候,再来迎接水镜小姐不迟,可是,一走这样久,我实在,有些个坚持不下去了……”
“原来如此……”我点头道:“所以,你也并不敢伤了水镜小姐,倒是趁着水镜小姐对那心上人的思念,迷惑了水镜小姐,教她来与你滋补,不成想,公子也是个可怜人。”
“确实如此!”那男子在我脚下哭喊者:“我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造了甚么孽,且成了这样一个所在,我也只不过贪恋红尘,想要活下去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灵气损耗,还能不能等到了那妖道回来的那一日,不这样的话,我只怕自己就……”
我答道:“公子的事情,我全数知道了,既如此,待到那御史大人回来,我即刻便将事情告诉他,将你自地基下面释放出来。”
“此话当真?”那个男子一脸的惊喜:“当真能还归我一个自由?”
我点点头,道:“想必事情说开了,御史大人也一定不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啊,原来如此……”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厌胜之术啊,好得很,这位仙姑,既然帮着将事情查了一个水落石出,那也省了小妇人的许多工夫。小妇人旁的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懒,眼见着坐享其成,心里才是一个舒坦。”
往后面一看,只见那水镜小姐的干娘居然笑吟吟的自我身后走了过来。
“哦,这么说来,方才放出了那一道白光,让我给这个公子发现了的,便是这个您了?”我问道:“原来干娘,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么?”
那个干娘笑道:“不错,仙姑,你辛苦了。以后的事情,交给小妇人来做就是了。”
说着,手一扬,一个寒光闪闪的东西便冲着我射了过来。
我身子一侧,化出结界将那个东西挡住了,是一片一片五个棱角的雪片,雪片微微发蓝,像是粹着见血封喉的幽冥蚁毒,我叹道:“哎呀呀,原来是五芒寒冰,干娘倒是个财大气粗的,对待我这样的小角色,也肯出这种好货。”
“所以,小妇人便说小妇人懒的很,不想多做纠缠,只想着一招制敌。”那妇人笑道:“你也做个好事,给小妇人省点心,叫小妇人捉了去,不就好了?磨这么许多的功夫,结果也还是一样的,没的麻烦。”
“干娘说的有理。”我答道:“怪不得叫我那师兄在外面等着,原来要看我一个小姑娘家家,是好欺负的。”
“谁叫小妇人嫌麻烦呢!”那干娘笑道:“咱们一样,都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你便随着我去,将这个蛇也交出去,放了水镜小姐,大家轻松。”
她的眼光倒是也十分凌厉,一下子就瞧出来了,这个男子,是一条大蛇幻化出来的。
“不想夫人原来是也是受人之托的……”我支着下巴,笑道:“想必这白御史早想起来了妖道之事,这才着急忙慌的寻了我们太清宫来,难不成,这一家的夫人也是与此同时想了自己的法子,求助了贵妇之中风行的百花神教,您才号称什么干娘,也来这白御史家相看相看?”
“小丫头倒是机灵。”那个妇人笑道:“年纪轻轻,也算有点胆色,这样吧,小妇人也便与你行一个方便,你就也随着小妇人回百花神教去,教使者大人瞧一瞧,用不用得上罢!”
说着,长长的袖子一舒,那妇人便冲着我卷了过来。
风声凌厉,听着声音,似乎还夹杂了甚么细细密密的小东西来。
不大好,我好像,还打不过她。想到这里,我忙矮下身子,拿出火破符来,吹了一口气,那火破符便顺着那干娘的袖子烧了过去。
“噼里啪啦……”,一阵烧着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袖子下面,跌落出了不少被烧焦的小虫子。
毒虫?那干娘脸色变了,忿然望着我,不屑的说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既然你一心寻死路,那小妇人,也只好不客气了!”
说着,手边白光一闪,一把弓箭出现在了她手上,拉满了弓弦,对着我便要放出来。我心头一凛,想着,与其强攻,不如智取,我拖一拖时间,陆星河和苏沐川一定会进来的,便忙说道:“你,是百花神教哪一堂的?”
那妇人一愣,奇道:“怎地,你对我们百花神教,知道些甚么?”
我答道:“旁的也没什么可说,你知道芍药堂么?”
那妇人打量着我,眼光闪烁:“自然知道。你跟芍药堂,是甚么关系?”
“这是秘密,说不得。”我搜索枯肠,回想着那一日锦添说过的话:“每一堂,也都有使者,这位干娘,怕也是一位使者罢?却不知是哪一堂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可就不好了。”
那夫人犹疑了一下,道:“小妇人也听说,百花神教在太清宫,还有姊妹。难不成,你就是……”
“我做的,也都是大事,”我接着说道:“不足为外人道的大事,与你这种光明磊落,来去自如的自然不同,许多话,你知道了,反而麻烦。对了,你究竟是哪一个堂口的?”
越是云山雾罩,只怕这个妇人也就越起疑,她望着我,想了一下,道:“小妇人,是石榴堂的。”
“既然如此,快快的收了神通罢,”我连连摆手,且先将自己的符咒收起来,做出一副相熟的模样,道:“这位姐姐,咱们好好说话,你这一次来,受了托付,也不容易,这个功劳,我让给你,大蛇的事情,你便只做是你清查出来的罢!横竖,给这大蛇一条生路,别让它继续害人也就是了。”
“妹妹,倒是太清宫待得久了,像是心软的。”那个妇人见我先收了手,自己也半信半疑的将那弓箭隐去了,道:“怎地,你难不成……”
我将指头竖在了唇边,道:“旁的莫要多问,你拿了去,就是了。”
那个妇人听说,这才对我稍稍有些个松懈了:“可是,将大蛇的事情给了小妇人的话,你跟那两个小道士怎生交代?”
我亲厚的说道:“姐姐无须劳心,横竖妹妹我是个娇弱的,只说打它不过,料想那个两个小牛鼻子不会起疑,姐姐来罢,免得夜长梦多,我的事情,也还不想让那两个小牛鼻子发觉了,今次见我的事情,姐姐还请万万莫要告诉了旁人,如若不然,上面的知道你传出去的,咱们百花神教的规矩,出卖自己人,那可是……”
那个妇人打了一个寒噤,笑道:“妹妹放心,姐姐这样的性子,见了麻烦还来不及,怎么会迎头赶上?”
我点点头,将踩在脚下的男子一让,道:“既如此,我且做给这大蛇打败了的模样就是了,姐姐拿了去吧。”
那个妇人这才信疑参半的过来了,但眼睛里还是掩盖不住的戒备之色,一面望着我,一面像是在打主意似的。
我望着那门,忽然说道:“锦添使者,何等小事,怎地您还要亲自前来?”
那妇人一听“锦添使者……”名字,身子且微微一颤,刚回过头去,我掏出了准备已久的**索,轻轻一吹,**索且将那妇人五花大绑,捆了一个结实。
顾名思义,这**索一上身,能教人神魂丧失,且睡迷了一般的,专门是用作对付那些个鬼上身,撒癔症,旁人按压不住的,力道十足,那个妇人果然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
“花穗?”却是死鱼眼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死鱼眼正急匆匆的自那个楼梯上下来,我奇道:“大师哥,你不是在外面守着么,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贸然进小姐闺房,只怕……”
“用了替身之术,”死鱼眼干巴巴的说道:“这才过来的,没有叫旁人看见。不过……”死鱼眼望着狼藉的一片,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你独个儿做的么?”
“嗯。”我笑道:“大师哥,我厉害吧?”
死鱼眼望着那大蛇变成的男子,和那五花大绑的干娘,又皱起了眉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这次,也不过是一场侥幸,以后,这样事情,不许你再自作主张,我来面对就可以了。”
我忙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道:“大师哥,这下子,谁敢说我没有立下一场大功!管教月春子师叔他们也要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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