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忙低眉顺眼的说道:“花穗记下了,多谢郡主宽宏大量。”
“跟你一个废物计较,可也是有**份。”那朱颜郡主哼了一声,道:“也罢,宋太傅来了,本郡主且去看一看。”说着款款的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宁可少一些面子,可也不能多树一个敌人,且韬光养晦的混日子罢,熬到陆星河继任掌门之位,我也就能熬出头来了。
“花穗,你莫要往心里去,朱颜郡主自小儿与咱们一道长大,惯常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来:“前晌她还管二师哥我打听,你吃了白凶的内丹,是不是会有些个甚么后遗之症呢。”
我回身一看,一个一身玉色衣裳,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两颊还有两个深深酒窝的翩翩佳公子正自开的繁盛的紫薇树下走过来,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道:“你除了不记得我们,其他可还安好?”
这个公子意态悠闲,我却有点晃神,一股紫薇花的香片从他身上淡淡的扑过来,叫人说不出的心悸荡漾,与他一比,本来也算得上少见的美少年陆星河登时在我心里黯然失色,世上,还有这种好看的像是在画上的公子么?太清宫的男子,怎地皮相倒都这般的出尘?
“花穗,你流口水了。”那公子慢悠悠的伸出修长的手,在我嘴角擦一擦,见我瞪着眼睛只望着他,又捉狭的笑道:“嚯嚯嚯,骗你的!”
“你是……你是二师哥?”我稳住了心神,忙见了礼:“花穗因着那件事情,不知道二师哥便在眼前,自旁人口中听说过二师哥,当真是久仰久仰……”
“二师哥自然知道你的事情,还是二师哥将你自旱魃处给抱回来的呢。”那个男子微微一笑,居然露出两颗顽皮的虎牙来:“二师哥的名字,你肯定也忘了吧?我叫苏沐川。记得住么?”
我忙点点头:“是个十分文雅的好名字,花穗记下了……”
“记不住也不要紧。”苏沐川潇洒的挑开了微风吹到他眼前的一缕碎发:“你便记着,不过是在河里洗澡的意思。”
“……”文雅的感觉一霎时荡然无存:“是。”
“听说今日你尚且不曾大好,就往何尚书家里去解决异事了?”苏沐川带着几分关切,道:“我本来想跟去的,大师哥担心的很,可不一听说你出了门,马不停蹄就亲自赶过去了。”
哼,那死鱼眼自然怕我泄露马脚出来了。
我忙道:“大师哥委实对花穗关心厚爱,花穗对大师哥也感激不尽呢。”
苏沐川笑道:“大师哥素来都是个面冷心热的,嘴上不说,心里早不知道沸腾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冷傲的很,其实嘛……”
其实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冰冻死鱼眼,还很是一个只会乱弹琴又自鸣得意的冰冻死鱼眼。
我且甜甜一笑:“大师哥待花穗好,花穗自然知道。”
苏沐川点点头,诚挚的说道:“大师哥很会照顾人,心也细,若不是他亲自出马,那白凶的内丹可不好寻得。所以,大师哥就是大师哥,论威信,论能力,可是太清宫里当仁不让的鹤立鸡群。”
“所以,不少师弟师妹倒是觉着他能继任掌门人之位,”我试探了一句:“二师哥觉着,大师哥当真能担此重任么?”
“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本事。”苏沐川微微一笑:“大概太清宫里的师弟师妹,没有一个不服他的,大师哥三岁便是通灵之体,能见妖气魔障,五岁点朱画符,不在话下,七八岁便能生擒僵尸,十几岁已经随着师傅经历不少难缠的妖异之事,西川的鬼宅,薄州的剥皮异教,连丞相大人前日给人下了蛊术,也是大师哥出马解决下来的,他好像,天生就对妖鬼之事特别在行,这般的天分,便在这整个藏龙卧虎的太清宫,又有几个能匹敌。”
哦……死鱼眼之所以总是神气活现的模样,看来是个自视甚高,恃才傲物的主儿。
我便随口问道:“那,便是因着大师哥自小儿的天分,才给双亲送到太清宫里来的么?”
“这倒不是。”苏沐川道:“大师哥,是师傅捡来的孤儿,大雪天给人装在篮子里,正巧给师傅瞧见了,便带回来抚养的,所以说,全数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若是遇上那篮子的是个和尚,只怕他该头壳锃亮的敲着木鱼呢!”
说着苏沐川半闭着眼睛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做棒槌模样,口中呐呐有声:“咚……咚……咚……”
本来是个教人心里发酸的故事,偏生给苏沐川这绘声绘色的一讲,横生趣味起来,我想想那陆星河脑瓜儿滑溜溜烫着戒疤,闭着死鱼眼敲木鱼的光景,掌不住也给笑出了声来。
“你看看,多么可惜。”苏沐川笑道:“以前,最崇拜大师哥的,可不就是你么,现今可倒好,居然连大师哥的英雄事迹都记不得了,大师哥心里,大概也该寂寞起来了罢,他早就习惯你崇拜他了。”
可是那死鱼眼分明甚么也不稀罕的样子嘛,花穗死了,也不见他如何悲伤。
我便答道:“前尘往事不记得,重新认识一场也是好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一阵子你回来,柔翠他们没少为难你罢?”苏沐川很爱笑,两个酒窝深深的:“若是她们趁着这个时候欺负你,你告诉二师哥,二师哥给你出气。”
苏沐川这副样子,倒不像是客套敷衍,大概当真与花穗交好。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我便揣摩着花穗该说的话,遂勉强一笑,像是打落了牙肚里咽的样子,道:“多谢二师哥,柔翠师姐她们也不曾为难过花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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