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九尾狐一族的人……我便问道:“这样说来,听闻丞相府邸之中,时常有东西失窃,但是过一阵子,又悄无声息的出现,难不成,是两位仙姑在暗中相帮不成?”
扮作蓝月大人的少女狠狠的说道:“不错,我们便是要让那个蓝月事事落空,九尾狐一族,难得便是那样好惹的?既然我们出来了,那蓝月在妖界里的日子,便别想好过!她要做的事情,我们便全数让她做不成!”
都说狐狸招惹不得,是有仇必报的,可不便是如此么!
那扮作明月的少女忙道:“对了,我们帮你把那定风珠取出来,你只交于了丞相大人,既然因着那个灵符,我们不好出面,那这个人情,我们便送给你了。”说着,那扮作明月的少女带着我拨开了树丛,果然从中寻得了那昏睡不醒的史旦末,又自史旦末攥的紧紧的拳头里面,取出了定风珠,定风珠流光溢彩,端地是惊艳非常。
两个少女催促道:“你快去归还了珠子,那沛瑶本来便是受命要在此处扰乱丞相府邸的,蓝月可不知道她回天庭去了,加上龙神爷还在妖界之中缠着,料想蓝月也顾不得许多,胖丞相这次也算得上扬眉吐气,咸鱼翻身一场,你等着沾光罢!”说着将我推到了月牙门外:“快去,快去!”
我忙依言去了那个厢房,一见丞相大人犹自在厢房之中唉声叹气,我这便上前,将手掌摊开,那定风珠自然在掌心之中熠熠生辉,丞相大人一见,长大了嘴,许久方才说道:“回……回来了?”
我忙点点头,道:“回来了!丞相大人务必要小心看管,莫要再出现甚么意外了,但凡搁在那贴着符咒的箱子之中,想必妖鬼近身不得。”
丞相大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说要与我摆上大大的一个祭祀,问我是那一间庙里的仙姑,我哭笑不得,不过若是推辞过去,龙井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说道:“丞相大人若是要谢,便去谢紫玉钗街上的龙神爷罢!”
“老夫记下了!老夫记下了!”趁着丞相大人低头致谢,我忙靠天女织锦飞出了窗子外面,带着那史旦末回到了紫玉钗街上。
整个紫玉钗街,只有龙神祠与那烟雨阁还亮着灯火,我左思右想,便将那史旦末拖到了龙神祠里,瓜片看见我来了,大惊小怪的嚷道:“傻狍子杀人啦?傻狍子杀人啦?”
我忙道:“我怎么可能杀人,只是这史大侠不知道给那沛瑶给弄的成了什么样子,一直昏睡不醒,像是做梦一般。”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了瓜片听。
瓜片一听,眼睛滴溜溜直转,往地上一滚,又化作了那个小男孩儿模样,扒开了那史旦末的眼皮,眨着眼睛,道:“还在做梦呢!沛瑶是怀梦草,有本事让人一直沉沦在梦中。”
我心里一急,忙问道:“不知道龙神爷何时从妖界回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的便是傻狍子对本神的思念之情了,”龙井抚摸着自己难得一见的鼓肚子高高兴兴的进了龙神祠,笑道:“怎地,生气本神不曾带着你?”
我摇摇头,指了指那史旦末,道:“龙神爷给沛瑶带着赴宴的时候,这史旦末去还宝珠,眼下,成了这个样子了。”
龙井低头一看,奇道:“诶?”又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史旦末的眼皮,道:“想必不想醒来呢!”
“必然是沛瑶让史大侠做了美梦。”我怏怏不乐的答道:“往昔的龙神使者怀梦草背叛龙神爷,与蓝月大人为伍,龙神爷既然知道,怎生还是跟着去赴约,倒是把梅菜给丢在了丞相府邸了?”
龙井眨眨眼睛,振振有词的问道:“你这样阴阳怪气的,难不成连本神也嗔怪起来了?须知本神掌握着三界的交口,应酬上的功夫怎么能落下,难得拿蓝月示好,本神不卖个面子,怎生是妥当的?你不高兴,下次带着你,总可以了罢?说起来,那定风珠你送回去了不曾?九尾狐她们也露面了罢?”
我瞪圆了眼睛:“龙神爷,闹了半天,这一切您都知道?”
龙井点点头,道:“本神早知道啦!九尾狐她们听说了丞相正与蓝月在朝堂之中闹出了梁子,本着敌人置地我之友,居然守在丞相府邸保护丞相,你说可笑不可笑,九尾狐这一族,看看那茹萱就知道了,没一个好招惹的。料想着若是沛瑶看不惯你,想着对你做甚么,那九尾狐恨不得将蓝月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插上一杠子,才不会袖手旁观,必然来多管闲事,替本神护着你,本神可是放心的很,便敞开肚腹大吃大喝一番。”
我恍然大悟:“这样说来,那沛瑶前来探访您,您也早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啦?”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本神一眼便能看个明白,”龙井志得意满,孕妇一般的拍一拍自己的肚皮,豪气万丈的说道:“本神素来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赴鸿门宴这种事情,自然也早胸有成竹了,那蓝月怕本神多管闲事,本来是打算着拖住本神,不让本神插手那定风珠的事情,便是因着本神信你,知道你这傻狍子也有了些个自己的本事,这才任你大展手脚一番,嚯嚯嚯……怎么样,本神倒是又识人之明,不曾看错了你傻狍子。”
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疑心龙井不过是嫌麻烦罢了,这件事情还是机缘巧合的,若不是那沛瑶心慌,怎么可能认不出九尾狐在假扮蓝月大人的?龙井对我的信任还当真是怪让人无话可说的。
龙井见我发愣,也不管我,径自从香案旁边的大花瓶里取出了那一大把花,将清水往那史旦末脸上一泼,史旦末一个激灵,眼还没睁开,便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腾空而起,一矮身摆出了应战的姿势,两只眼睛也机警的四下里张望着,果然是做贼做的多了,睡梦之中也是警醒着的。
我忙道:“史大侠,无需紧张,事情全数都过去了,定风珠的事情也解决完了,没有任何妖鬼再跟随着你了,且放宽心罢。”
史旦末又警觉的看了看四周,龙井正施施然的躺在了供桌上,不住的抚摸着肚皮,还大声的打了一个悠长的嗝,道:“那个宝珠之中的女子,与你在梦中说甚么了么?”
史旦末一听,倒是愣住了:“你怎生知道我的梦……”
龙井笑道:“嚯嚯嚯……不愿醒来的梦境,自然是甜美非常的梦境,随口一问罢了。”
史旦末愣了半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方才问道:“那个宝珠之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我……我还能再见到她么?”
龙井翻了翻桃花大眼,道:“这缘分天注定,谁知道呢!随缘随缘,顺其自然。”
史旦末顿时有些不甘心,忙道:“可是,她好像很寂寞……”
“寂寞的人天底下多得是,你自己不也是么?寂寞遇上寂寞,倒是也算得上是缘分一场,嚯嚯嚯……”龙井道:“不过呢,你还是不要去寻她,免得她来寻你的时候,倒是错身而过了。”
“真的么!”史旦末满怀希望:“我们的缘分还没有断?”
“方才便与你说了,缘分天注定,你怎生便是听不明白?”龙井眨眨眼睛:“还要说几次?”
史旦末仿佛生怕再问下去,要问出不好的结果来,眨眨眼睛,道:“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会等下去的……”说着,看到了地上一滩水,忙蹲了下去照,无奈睡眠并不曾浮现出他想看的那个倒影来,史旦末有些失望,但还是站起身来,勉强笑道:“虚幻之物,来去无踪,也是有的,缘分之事,哪里是说的准的……”
我忙道:“史大侠看明白了便是了,很多事情便是如此的。”
史旦末虽然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因着再也见不到了那个珍珠女子,颇有些个失魂落魄,对旁的事情显得兴趣缺缺,不多时,便告辞自回去了,连躺在供桌上言行无状的龙井也不曾产生兴趣问问究竟是谁。
看着史旦末那落寞的背影,我不觉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这真是,也不知道那沛瑶给他做了一个甚么样的梦境。”
龙井抬起脑袋瞧着我,道:“这还用说?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你懂不懂?”
我自然不懂,可是直说出来未免丢人,便尴尬咳嗽了一声,道:“这个么,魂牵梦萦,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也许这史旦末的魂也给让定风珠里的美人牵着走了。”
“哼,”龙井早瞧出来我在装模作样,毫不客气的说道:“一看你这个样子,猜也猜得出来,你不曾有过那魂牵梦萦的感觉,居然也有一学一,胡乱掉起了书袋来。”
先掉书袋的不是龙神爷自己么!
“也罢,这种镜花水月,虚无缥缈的事情,过一过,便淡下来了,”龙井就着灯光胡乱挥舞着自己的手,让阴影落在自己眼睛上,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便问道:“龙神爷,那个定风珠之中的女子,究竟是甚么来头呢?有没有什么恩怨过往,为何谁拿着定风珠,她就会出现在谁身边的水面上与人相见?这种见面方法可也怪出奇的。”
“说来说去,也是一段郎情妾意,没甚么趣味……”龙井依旧用手变化出各种影子耍弄着玩儿,道:“不外乎,痴情女子,遇上薄情郎君,恨不得日日永相伴,偏生郎君最爱自由,女子纠缠的越深,男子越心烦气躁,日子久了,便不愿再见那女子,可是女子执拗,便要郎君时时看见自己,想着自己,便要想方设法,出现在郎君身侧,若说男子,倘若不肯再去爱谁,便是面也不想见的,于是郎君着实嫌烦,便乘上船,索性躲到了那女子寻不得的地方。
有人看不过去,便劝慰女子,说郎君在水上遇见了风暴,葬身水底,是再回不来的,教女子死心了便是,结果女子想不开,既然寻不得郎君,便日日哭号,咒骂风,咒骂水夺去了她的郎君,终于有一日,女子香消玉殒,怨念便化作了这个定风珠,这定风珠一出现,多大的风暴也能立时平息,谁人持有这定风珠,那女子便在水面,陪在身侧,只要有水的地方,她便浮现出来,陪着主人。怎么样,是不是很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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