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叫做心病只需心药医?”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客官,究竟是遇到了甚么难事了?”
那个恩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阴沉沉的看着那个烟袋锅子里面冒出来的青烟,道:“算了,这就算是说,也不能对你一个小丫头说,吓着了你,算是谁的?”
话正说到这里,却听云舒姑娘在外面嚷道:“梅菜,你还愣在里面作甚,等着被咬么?还不快快出来!莫先生已经差人去寻黄先生了,小厮们也来帮忙了,你别磨蹭了!”
“哎!”不料我刚一应声,那个恩客却霍然起身,首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死死扣住了我的手腕,厉声道:“她叫你梅菜?你是这个烟雨阁里的龙神使者梅菜么?”
我给吓了一跳,连连点头道:“英雄饶命,我就是梅菜……”
“苍天有眼!”那个恩客捉住了我的手便一通摇晃:“我来这个烟雨阁,便是为了寻你!”
我何时居然有了这么大的面子?只得问道:“不知道恩客寻梅菜何事?”
“那还用说!”那个恩客方才阴郁非常的眼睛一时间变得炯炯有神,道:“听道上的朋友说,你专管驱邪除妖之事,当真么?”
“也不能算不是罢……”我只得答道:“不过降妖除魔是龙神爷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个跑腿儿罢了……”说着便想把手收回来。
“都一样,都一样!”那个恩客的力气却大的很,捉住了便不肯放:“小人的命,便这样交到了姑娘手里了!”说着虽然不肯放手,双膝一软,却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连声道:“求梅菜姑娘救命!”
“这位恩客,您有话好好说……”我这个处境,也一下子骑虎难下,云舒姑娘他们听见了屋子里的响动,早惊叫出声:“不好啦!犯了疯病啦!”
我吞下一口口水,问道:“却不知道,这位恩客究竟是什么事情,想让梅菜帮忙的?”
“来寻神通广大的梅菜姑娘,自然是为着,为着小人给妖鬼缠上了!”那个恩客抬起头来,居然眼含热泪:“不瞒梅菜姑娘说,小人足足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眼看,便要活活渴死了!”
我想起来,这个恩客方才那副怕水的模样,忙问道:“却不知道恩客,为何不喝水,还对水怕成了那副模样?”
“正是因着,小的遇上了妖鬼,难缠的妖鬼之物啊!”那恩客不住的摇晃着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摇晃到脱臼。
我忙说:“这位恩客,还请您有话好好说……”
我话音未落,只见一众小厮们簇拥着黄先生破门而入,黄先生一声大喝:“谁染上了恐水症,快快先绑起来,莫要让他害人为好!”
“是!”得了黄先生的一声令下,小厮们一拥而上,将那个恩客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为了怕他咬人,索性将他的嘴也给堵上了。
“呜呜……”那个恩客惊恐万状,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求助也似的看着我,我忙问道:“黄先生,他……他当真是……”
“待老夫瞧一瞧!”黄先生伸手摸脉,却皱起了眉头,道:“你们谁人在胡说八道,这个人虽说脱水,可哪里有恐水症的症状啦?这不是危言耸听么!”
云舒姑娘一听,青白了脸色,忙道:“可是他方才明明很怕水……”
莫先生早害了怕,忙将那恩客口中的布取出来,赔笑的道歉道:“这……恩客……这是一场误会啊……还请恩客开恩……”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饶是那恩客再好的度量,给人误会成这个样子,不禁也火冒三丈,吼道:“老子几乎要给你们吓死!”
“哎呀,恩客啊,您……传言说您得了恐水症,我们,我们没有办法,这不也是小心为上么!”莫先生赶紧将那恩客扶起来松了绑,又给拍掉了身上的尘土,又是赔礼道:“着实是我们自己不曾搞清楚,先慌了手脚……”
“恐水症?”那个恩客皱眉道:“那是个甚么爱物儿?”
黄先生一听,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恐水症的危险与那恩客描述了一番,那个恩客脸色发白:“你们,以为老子成了疯狗了?给狗咬过,便要成为疯狗么?简直是笑话!”
云舒姑娘心里老大不舒服的样子,只得问道:“那……那您为什么那样怕水呢?”
“这个么……”那个恩客回身仓仓皇皇的望了我一眼,道:“既然龙神使者在这里,那这话,说与你们也无妨,免得你们将老子当疯狗看。”
众人忙点头不迭。
那恩客坐下来,心有余悸的望着那地上的茶渍,嘴唇颤抖了颤抖,方才说道:“老子怕水,是因着,水里有鬼……”
“水鬼?”莫先生奇道:“您说的,是河里的水鬼么?”
“甚么河里的水鬼!”那恩客不耐烦的摇摇手,道:“所有的水里,都有鬼!”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甚么好,我只得问道:“难不成,方才给您的茶盏里面的茶水,也有鬼么?”
“那是自然!”那个恩客望着那个茶渍,颤声道:“我,我亲眼所见……龙神使者,你不是通灵的么,你大可以倒上一满碗的水,看看水里有没有鬼!”
“可是……”我只得拿过了那个大茶壶,往一个茶盏里面倒上了一盏,只见琥珀色的茶水晶莹剔透,哪里有甚么鬼。便答道:“恩客,梅菜不曾瞧见里面有鬼的……”
那恩客离着那茶盏离的远远的,道:“你……你再看看!”
我左看右看,依旧只是一碗普通的茶水而已,不由越发的摸不得头脑了。
在座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全数露出了一股子不信任的表情来。
那个恩客没有法子,只得颤声说道:“你……你将那茶盏搁在我的面前来。”我依言而行,不料那一盏茶水一放在了那恩客面前,居然由着水底,映出来了一张女子的面孔来。
那张面孔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冲着那个恩客,慢慢的伸出了一双手来。
那恩客浑身一个激灵,忙把头扭过去,道:“你……你可看见了?”
我再将那个茶盏搁在自己面前,那茶盏却只映出了我自己淡淡的影子,那个诡异的女子,早就不知所踪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个恩客,居然这样的怕水呐!我忙问道:“这个……这个女子,您可是识得的么?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那个恩客一听,忙道:“原来龙神使者的本事,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这下子,你们可相信我了罢!我这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一的告诉你们!不过么,我的身份,你们可得保守秘密,不然的话,对你们,可是不大有好处。”
方才便听闻这个恩客说起,甚么“道上的朋友……”,八成不是甚么等闲之辈。
莫先生忙打了包票,那个恩客方才抿一抿干裂的嘴唇,道:“既如此,我便从头开始讲起,说起这个女子来,是再两天之前出现的。不,我还是从自己说起来罢!说来惭愧,道上的朋友们,都唤我一声来去无影踪,史旦末是也。”说着,居然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的孤芳自赏来。
这样说来,这位“来去无影踪……”的史大侠,难不成还是一位名头响当当的江湖豪客?
不料却是莫先生见多识广,一拍巴掌,道:“啊呀,原来,原来竟然是史大侠么?这可当真是……”莫先生忙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史大侠,前日里,还从紫阳花街经过,见到了大侠的通缉令,怎地,大侠居然这般好胆色,居然敢单枪匹马,闯到了京城来?”
“好说,好说,”那史旦末一听,不仅毫不慌张,反而还流露出一种洋洋得意来,道:“怎地,老子的大名,你们听说过,那便好说了。”
“天下第一神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莫先生忙道:“听说您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给百姓们做了不少的好事,却不知今日怎生……”
难怪这个恩客自称时时给狗追着咬,原来竟然是一位出了名的梁上君子。
话说到这里,那恩客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道:“便是因着,老子前日里,千不该,万不该,潜入了那个鬼宅里面去,这下子,算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摸不着狐狸一身腥。”
“鬼宅?”莫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是哪一个鬼宅?”
“你们还不知道?”那史旦末压低了嗓子,道:“那,朝廷里面的权贵之中,哪一个是最有能耐的,你们总该知道了罢?”
“权贵?”莫先生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讪讪的答道:“大爷抬举了,这等事情,我们这些草民上何处知晓去。”
“啧,”那史旦末恨铁不成钢的咂咂舌,泄气的说道:“这都不知道?那便是丞相大人的宅邸了。”
“嘶……”众人一听,全数倒吸了一口凉气,莫先生瞠目结舌的问道:“你……你说的是当今的丞相大人?”
“那还有假?”那史旦末拍一拍胸脯,道:“老子的名头,便是这样子拼死拼活的搏出来的!”
“哎呀呀……”莫先生圆睁了双眼,问道:“您潜入了丞相大人的府邸,才会给通缉的么?”
“这倒不是,”那史旦末犹豫了一下,道:“老子潜入丞相府邸的事情,至今还不曾与人说,你们,是头一个知道的,倘若事情给泄露了出去,那就算是你们透出去的风声,到时候,你们便好自为之罢!”
众人一听,听一听闲话,还要附上这种责任,都露出了懊悔的神色来。
史旦末也不管,自顾自的说道:“这般闭目塞听,还做京城中人,简直可笑,你们自然也不知道,丞相府闹鬼的事情了。”
一个小厮怯怯的说道:“小人家中便住在丞相府邸的后面,倒是,倒是有所耳闻,说是丞相府邸内,不大干净。”
“你们瞧瞧,这不是有知情的么!”那史旦末忙道:“既然你知道,便将那丞相府的传言说出来,老子口干舌燥,说不得许多。”
那个小厮只得接着说道:“小人也是道听途说,若是有甚么危言耸听之处,也是做不得准的,小人听那丞相府里的小厮提起过,丞相府中,却是有异,有的时候,夜里点起的灯,竟自己个儿全数灭掉,也不管甚么风灯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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