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晨曦小姐则含羞带嗔的说道:“郎君幼时便与妾身定亲,怎地时隔几年,居然忘记了?妾身可是在这洞府之中,一日日的盼着成亲的日子到来呢!郎君这样薄情,倒是教人没得心寒。”说着,似乎十分失望,别过了头去。
晨曦小姐这样说,小生也只得收了口,生怕再说错了甚么话,把人家惹恼了,可是心里越想,却越觉着不对劲,只觉得成婚之事委实是匪夷所思,教人心里说不出的不得劲儿,便只得又打听到:“却不知这清水洞府在何处?这婚嫁乃是大事,都说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生……”
“郎君家里已然没有了旁的亲属,难道还要去坟地里请示么?”那晨曦小姐看了小生一眼,似是十分委屈,轻声道:“难不成,郎君对这个婚事有了悔意?”
小生一见那晨曦小姐委屈的模样,也十分狼狈,便答道:“不不不……小生因着家徒四壁,从未想过婚嫁之事,这件婚事,委实来的太过突然……”
“妾身等了你好几年,哪里还会突然?”那晨曦小姐道:“分明是郎君薄情,难不成,是心里另有所属?”
小生只得摆手道:“这个倒是不曾有……”
不料想说话间,突然洞府门口轰然作响,像是给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只觉得地动山摇,令人晕眩,那晨曦小姐站起身来,一个使女跑了过来,连声道:“小姐,不好了,那钱老头子又来了!”
“这个姓钱的,当真是死缠烂打,教人厌烦。”那晨曦姑娘皱着眉头说完,便对小生道:“郎君且请归去,待到时机合宜,妾身便差人将郎君接了来完婚。”
小生还想问问那钱老头子是何人,可是晨曦小姐却将小生往后面一推,也不知怎地,小生便从洞府之中,一下子落在了水里,水流上涌,小生一下子给一道漩涡卷了进去,吓得刚要张口大叫,不料浪头湍急,又将小生冲到了岸边,小生这便醒了过来,得以重新呼吸……”
“这个梦,倒是堪称那黄粱梦了!”苏逸之听的津津有味,忙问道:“那你可瞧见了,岸边可有甚么标志,能寻得那一片地方的?”
那秀才捕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哪里还需要什么标志,小生在那梦中给丢到了岸边的时候,一眼看见了那岸边火树银花的光影,正倒影在那河里,准时烟雨阁的灯火,再没错。”
原来那条河,居然是胭脂河。奇怪,可也不知道那个梦中的“钱老头子……”究竟是何人。
苏逸之一把抄起了宝刀,道:“既然就在胭脂河边,那本捕头便去瞧瞧,究竟是哪一个大胆的妖鬼,居然对本捕头的人动起了心思来。走,本捕头带着你们两个去胭脂河边开一开眼界,看那妖鬼究竟是个甚么来头!”
秀才捕快似乎是不大情愿,但苏逸之哪管得了这么多,不由分说,拎小鸡一般的将秀才捕快拎起来,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直往胭脂河方向去了。
我赶紧着跟在后面,心里却不禁嘀咕起来,那龙井却不知道往何处去了,难不成随着那一队迎亲的队伍瞧热闹去了?
紧赶慢赶的随着苏逸之和秀才捕快到了胭脂河边,苏逸之将秀才捕快一推,道:“你不是认识那地方吗?还不速速寻一寻,看看那妖鬼的清水洞府在何处。”
秀才捕快犹疑的左看右看,但还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只得说道:“小生是可以看得到烟雨阁的灯火倒影的,可是这胭脂河的河面上,能看见倒影的地方并不少……”
苏逸之皱着眉头,问道:“这样说来,除了倒影,你不曾瞧见了旁的东西么?甚么石桥小舟,全数可以说出来,本捕头帮你寻。”
“这个么……”秀才捕快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要领:“不行哇,小生那一阵子着实慌乱,那生死交关的时候,哪里来的心思看景色?除了那些个芦苇,不曾看见旁的东西。”
“你这个废材!”苏逸之咂舌道:“浪费时机,白白做了这样的梦,也罢,不如这样,你再来睡一觉,问清楚了好了。”
“兔子,你不要这样为难人!小生又不是猫,怎么能低下头就是一觉!”秀才捕快愤愤不平的说道:“小生才不要去做梦,那种梦,再也不想做第二次!”
苏逸之又响亮的咋了咋舌,道:“那你说,现下里怎么办好,难不成,要绕着整个胭脂河转一圈儿么?”
秀才捕快怏怏不乐的说道:“兔子,也许咱们不用去寻那个晨曦小姐,即使寻到了洞府,又要说甚么?当面拒绝婚事,未免伤人,若是晨曦小姐没有坏心思,那咱们岂不是……”
“啊呀呀,”苏逸之大惊小怪的叫道:“说起来,你还挺怜香惜玉的么!要不然,你便娶了那个晨曦小姐,去做那胭脂河里的姑爷,怎么样?八成你小子早就动心了,才这样的虚与委蛇,敷衍着不让本捕头破坏了你们的好事罢?”
“兔子,你!”秀才捕快涨红了面孔,道:“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简直……”
“咯吱……咯吱……”一片寂静之中,不知道哪里传来了这样的怪响,我支棱起耳朵,去寻找发出响声的地方,苏逸之和那秀才捕快显然也听见了,全把眼光投向了胭脂河边,苏逸之蹑手蹑脚的扒开了芦苇丛,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蹲在了河边,不知道在吃什么,只闻见了一阵浓浓的鱼腥味。
那个身影回过头,看见了我们,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突然一骨碌起身钻进芦苇丛里不见了。
“大胆妖孽,见了本捕头,居然还想跑!”苏逸之大喊一声,拔出宝刀便追了过去,秀才捕快也要跟上去,不想脚下踩上了一坨甚么滑腻腻的东西,一下子仰面八岔的倒在了河边,我赶忙去扶起了秀才捕快,只见秀才捕快一条腿已然陷进了河里,满身泥水汤汤,落汤鸡一般,秀才捕快勉强站起来,我们再去扒开芦苇丛,已然寻不得了那苏捕快的身影,我忙问道:“怎么办,咱们要去追么?”
秀才捕快摇摇头,道:“兔子的脚法快的很,咱们未必能追上他,还是等到兔子回来,咱们再去寻那洞府罢。”
我看秀才捕快一样郁闷的样子,只好搭讪着问道:“怎地,捕快大人并不想去寻那清水洞府么?”
秀才捕快犹豫着摇摇头,道:“其实也不为旁的,不过是那晨曦小姐待小生那样和善,小生可不希望兔子去伤害了她们,不瞒你说,兔子待妖鬼,很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小生总怕他会滥杀无辜,酿成大错,可就悔之晚矣。”
这秀才捕快果然是面有心生,看着便是个老实人,果然心地也十分纯良,简直跟那多嘴多舌的苏捕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不知这两个人是如何搭档的。
横竖在这里等那苏逸之也是等,我便问道:“不知道苏捕头为何会有这样的一个绰号?”
秀才捕快听问,不禁笑道:“还是因着,一个武将老爷,一次喝的醉眼朦胧,来府衙之中寻那兔子办事,持着一张军令状,上面写着兔子的名字,苏逸之,那老爷爷不知道怎生看的,只读了半边字,说,要寻一个叫草兔子的,在场众人无不哄堂大笑,就这样,成了兔子的外号。因着小生叫的最勤,兔子不甘心,便按着小生的名字杨离取了一个绰号叫鸭梨,互相戏谑着,开始只是私下里胡乱喊喊,横竖我们住在一处里,不知不觉,日子久了成了习惯,人前人后都这样叫开了。”
“哦,原来如此,竟然是因着谐音和谐字,倒是也怪好玩儿的。”我笑道:“只觉着捕快大人与捕头大人的性格脾气天差地别,不想感情竟然如此深厚。”
“龙神使者误会了,谁跟他感情深厚了……”那秀才捕快一听,还要急巴巴的嘴硬,却不想冷不丁的传来了一声锣响,接着,身后有一个声音却喊道:“这个,便是真正的姑爷罢?”
我和那秀才捕快给吓了一跳,忙回头一看,只见那芦苇荡后面居然不声不响的,出现了一行红装送嫁人来,为首的那个空壳子人说道:“姑爷不等小的们去迎接,居然亲自来了,是小的们失职了,当真是教小的们惶恐,姑爷久等了,这便随着我们来罢!”说着伸出一双双长长的空袖子,来架住那秀才捕快,想把秀才捕快往河里拖去。
秀才捕快一见了一身身的红装悬空挂着,吓得面色死灰,想必胆子不大,居然登时给晕厥过去了,我见状心里不禁焦急万分,可是现下里我自然是打不过那些个送嫁人的,忙灵机一动,喊道:“啊呀,姑爷身子虚弱,胆子小,可经不起你们这样的惊吓,我是姑爷的丫鬟,还是我还照顾姑爷的好。”
“是么……”那一身不知道给甚么透明的东西给撑起来红装的声音犹疑了一下,说道:“既如此,那你也随着来罢!姑爷既然来了,那么今日就该置办好事了。”
我忙问道:“且不知洞府在何处?我与姑爷俱是不通水性的,为免发生意外……”不想我话还不曾说完,身后却被一个红装人狠狠一推,与秀才捕快一同跌落到了胭脂河里,水花在我面前一扑腾,还有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不识水性也无妨,以后就慢慢熟悉罢……”
我自然也来不及答话,只觉得没扑腾几下,自己便慢慢的沉在了水下,周身越来越冷,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东西了,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啪……啪……”不知不觉,我开始感觉到后背一阵剧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大力拍打着,睁开了眼睛,却发觉自己正浑身**的伏在一张贵妃榻上,满眼黑红,好不容易才重新看清了眼前一切,又突然觉得喉咙之间一阵堵得慌,低下头,却呕出了不少清水来。
接着便听见了秀才捕快的声音,又惊又喜的说道:“龙神使者,你可还安好?小生以为……小生以为你已经……”
我咳嗽了几声,握着喉咙坐起来,看着那秀才捕快,道:“梅菜……梅菜不打紧……”大口大口的喘了气,眼前方才清楚些,这才看出我和秀才捕快正在一个精致小巧的婚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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