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珏姑娘凄然点点头:“可是事情,全是是因为而起,我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说到这里,七珏姑娘对着打闹之中的二公子,龙井和使君跪下来,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哭道:“七珏自知为虎作伥,因着自己的贪念,栽赃嫁祸,混淆黑白,既掉包了补品,又因着生人的身份不容易给阴宅之人发现,在坟外以冥界火焚烧了这个阴宅,实在罪孽深重,还请二公子与使君将七珏收押了冥界,怎生刑罚也好,事情却是与我弟弟无关的,还望二公子与使君大人明察!”
龙井忙抽了身,笑道:“为虎作伥,主谋却是虎,虎尚且不曾说甚么,你何必着急?”
二公子一听,怒道:“大头,这里并没有你说话的位置!还不速速给本公子滚回你的玄阴地守门去!”
龙井涎着脸笑道:“二狗子,你向来怜香惜玉,为何今日竟这七珏姑娘怪可怜的?顾念着唯一的弟弟,没有旁的选择,不害人,她能怎么办?看在本神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也就是了。”
“放屁!”二公子气急了,粗话居然也脱口而出:“你要来讨要面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龙井做无辜状咋着舌,道:“自小一起长的的情谊,怎地,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这句话一语双关,大概捎带了那位神秘的香片的意思,二公子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少来多管闲事,本公子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龙井却拖过了二公子,耳语几句,二公子的表情一下子从厌恶,变成了惊愕,又眨了眨眼睛,只得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对龙井咕哝道:“既然如此,事情便这样算了,不过话说回来,本公子可并不是为着与你甚么交情,不过是不想让戏耍本公子的幕后黑手得逞罢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只当本公子听了你的话!”
说着,二公子转头又对那吓的浑身只是颤抖的断头鬼厉声问道:“这样的计策,当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那断头鬼忙道:“确实是小的自己想出来的……”
“只怕你还没有这个头脑。”二公子喝问道:“快快如实说来,还有谁与这件事情有关,在幕后操纵一切?能骗过本公子的,定然不是什么常人,尤其是你这种低等的鬼怪!”
那断脖子鬼吓得不知道说甚么好,口中讷讷,只得说道:“小的,小的委实不知道二公子的意思……”
“还敢抵赖?”二公子恨恨的一招手:“来啊!把这个利用本公子的败类叉下去,放到油锅里炸酥了,看他说是不说!”
那断脖子鬼一听,已然瘫软在地,连声求饶,却给鬼差以一根巨大的钢叉叉了下去。
二公子环顾了一下众人,俊脸涨红,咳嗽了一声,道:“今日里皆因这个断脖子鬼怪给人幕后操作,实际上有巨大阴谋,想要颠覆了冥界,是以本公子才险些给他蒙蔽了过去,尔等既然也是受害者,这件事情,本公子宽宏大量,也便不与你们追究了。”
众人一听,纷纷跪拜下来,连声赞叹二公子:“二公子宅心仁厚,英明神武,有主如此,实乃冥界之福!”
二公子捞到了一些失去的颜面,差人将那满头雾水的周御史送了回去,浩浩荡荡便回去了,临了又瞪了龙井一眼:“大头,这件事情虽然算了,不过你若是再有下次来添乱,本公子绝对不会这样轻饶了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回你的玄阴地看门罢!”
龙井作势打了一个揖,连声道:“多谢二公子宽宏大量,本神自然不会再犯。”
二公子见状,十分志得意满,惨白的脸孔终于满面红光了一次,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吴家使君这才松了一口气,众人挣扎了一番,才勉强站起身来,想必经历了生死一瞬,也是吓的不轻。反应过来,又连连对这龙井拜谢起来。
龙井大大方方的挥挥手:“无须多礼,小孩子的把戏罢了,也只有二狗子瞧不出来,本神怎好袖手旁观?旧时朋友给人当猴儿耍,本神脸上也无光。”
七砳和七珏姑娘则忙跪拜下来,连连对龙井与吴家人道歉,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招揽,只求使君放过对方。
吴老爷笑道:“虽说事情委实是千钧一发,好歹算是一个死里逃生,二公子都发了话,我们又怎么好为难你们呢?都是为形势所迫,要怪也只能怪那断头鬼了,他才当真因着一己之私,害人害己,误了轮回,也怪可叹的。”
七砳与七珏姑娘对望了一眼,方才羞愧的低下了头。
吴少爷倒是热心的很,道:“我们本便是想着借着唤你来阴宅之中扎灯笼,好帮衬你们姐弟的,眼下里原来你们日子过得艰难,竟然是因着这位七珏姑娘生就的鬼眼,既如此,父亲,倒不如我们帮人帮到底,把这鬼眼拿了去,让这个七珏姑娘变成正常人,还这姐弟一个安生日子?”
吴老爷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凡人生就鬼眼,本也是使君管理的纰漏,且作亡羊补牢,但求为时不晚罢!本来便想着谢你孜孜不倦的在十字路口烧灯笼,引回来不少孤魂野鬼,帮了我们的大忙,投桃报李,也算你们的造化了。”
七砳与七珏听了喜极而泣,又是跪拜不止。
龙井眼看着这件事情告一段落,这才施施然带着我从阴宅之中回龙神祠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忙问道:“龙神爷,那二公子说,断头鬼身后还有幕后黑手,可是当真?难不成,又是那个蓝月大人在其中作乱么?”
龙井翻了个白眼,一边挖耳朵一边说道:“你这傻狍子,居然跟二狗子一样的傻,你见不到,二狗子给茄子夹骗了,颜面无存,本神若是再不寻个借口,给他一个台阶下,只怕他恼羞成怒,要把在场所有人全叉下油锅炸炸糕呢!”
“甚么?”我忙问:“这么说来,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原来竟然是龙神爷胡诌出来的么?这这这……”
“这怎么啦?”龙井大言不惭的说:“二狗子实在太蠢,跟本神的聪明才智虽不能同日而语,哼,他横竖也没有这个造化,可是旁人说什么便信甚么,简直跟个小孩儿一样,枉自活了这许多年,当真是虚度时光,本神着实没有办法,既然说不通,还不如骗到底,他给人骗了,大家全安生,倒是最划得来。”
到了龙神祠,龙井愉快的吹着口哨,吃起了今日供奉的点心来,瓜片沉寂许久,原来已然在龙井的肩头睡熟了,此刻闻到了香味,方才展翅而起,嚷着:“给我!给我!”
龙井依旧下手毫不留情,一掌将瓜片拍飞了。
我赶紧把软绵绵的瓜片拾了起来,捧在手心,且告别了龙井,带着瓜片会点心铺子里吃点心去,龙井还嚷着:“傻狍子,若是这傻鸟儿吃的点心是本神不曾吃过的,本神可不依,待你们回来,本神可是要核对的!”
“莲子酥,桂花糖,胶片糕,芝麻卷……”瓜片一听能去点心铺子,立时一扫虚弱模样,支棱起了小脑袋,早叽叽喳喳的报起了菜名儿来。
“行行行,这次给你吃一个痛快!”我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倒是对二公子的遭遇产生出一阵兔死狐悲来,也许,我也是与二公子一般,只能充当一个给人糊弄的角色罢。
过了几日,我又在紫玉钗街上瞧见了七砳,这次七砳已经不是走街串巷的灯笼工匠,而是在街边支起了一个小摊位,七珏姑娘正笑盈盈的站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但见摊位上摆着的灯笼一个个造型别致,上面描画出来的人物图样更是巧夺天工,引来观者如云,生意居然十分红火。
我见小蝶也夹杂在人群之中看热闹,便问道:“小蝶姐姐,你也来了?”
小蝶见是我,笑道:“点心千金也来了?可巧可巧,赶紧来给七砳他们添一添人气来!”
我忙笑道:“看来这七珏姑娘的身体果然是大好了呢!生意又这样好,大概过不了多久,便能开自己的灯笼铺子了罢?这下子,七砳哥哥他们姐弟才算是过上了安生日子了。”
小蝶笑道:“不过呀,听说这七珏能帮忙的时间也不多了呢。”
我心下一紧,忙问道:“怎地了?难不成这七珏姑娘的身体还是……”
“嗨,你呀,想到哪里去了!”小蝶信手打了我的脑袋一下:“不过是这七珏姑娘寻得了好婆家,不日下了定,要做人家的媳妇了,自然不能再抛头露面,在街上帮忙做买卖了。”
“是么!”我一下子高兴起来:“还有这样的喜事?我倒是还不曾听说呢!不知是说与了哪一家有福气的?”
小蝶笑道:“姓吴,据说是名门之后呢!算是个破落户不过好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概日子再难过,也比做小买卖强些。”
“姓吴……名门之后……”我大概能猜到这个婚事是谁牵的线了,不知不觉,造就一个姻缘,当真奇妙的很。
小蝶只看着七砳俊朗的面孔,不知不觉发了愣。
看着小蝶望着七砳那张红艳艳的面孔,我忍不住也打趣道:“姐姐,眼瞧着这大姑子出了门子,小媳妇大概也就快要进门了吧?”
“小媳妇?”小蝶大吃一惊,忙问:“你说甚么小媳妇?难不成,七砳有了心上人?不能吧,我怎么竟然不知道……”说着越发紧张起来:“梅菜,你快告诉姐姐,究竟是甚么人是他的小媳妇?”
“你怎么能知道,”我坏笑道:“因着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
小蝶这才知道我打趣她,连连不依不饶,要揉捏我一阵子,我早仗着瘦小,从人群中挤出来,笑着跑开了,小蝶给夹在买灯笼的客人里,进不去出不来,直嚷着下次要好好收拾我。
秋风骤起,肃然有了些凉意,说起来,中元节好像也快要到了呢!但愿这中元节的灯会上,七砳和七珏姑娘能做上些个好买卖罢!
小三子家后面有一处空地,杨婶闲来无事,便在那空地上侍弄起菜园子来,搭了丝瓜架子,种了几行青葱,还栽了一畦韭菜。
其中韭菜生的最好,郁郁葱葱,生的身份粗壮,水灵灵,碧莹莹的。好些个人受不了韭菜的味道,便不爱吃,但是韭菜做成了馅儿,也算得上面食里不可或缺的一种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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