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要变强

他没有止血，因为他要让鲜血记住他今天的疏忽与落败。

他不会再输第二次了。

站在云端，九漓看着被火焰所包围的蓬莱，想起初次见它时的惊艳，忍不住为当时那个无知的自己而羞愧。她很喜欢火焰，因为她觉得火焰是最公平的，不管是豹子阿甜，或者吃高高在上的楚玉，又或者是那慕白，最终的结局都只是一把灰罢了。这火焰真美啊，比最灿烂的烟花还要绚丽，比昂贵的珠宝还要熠熠生辉。

她不会忘记，就在这里，承载着她的所有痛苦，但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我要变强，要变强！她的愿望从来没这样迫切。

云端很冷，她蜷缩成一团，而这里当然不会有人把披风给她，带给她温暖。

“这丫头真的是当初那只狐狸？哈，什么时候变成的人身？”

破旧的寺庙里，百炼在捏九漓的脸蛋，九漓默默忍受着。她娇嫩的少女的脸庞被百炼粗糙的大手随意捏成各种形状，而七夜就乐呵呵地看着，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她觉得自己就要被那个百炼捏死了。栖梧与千色都挂了彩，他们把伤口随意包扎一下后就出门找吃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桌盛宴，甚至连桌子椅子都一起抢来了。九漓看着他们还在淌血的胳膊，觉得和他们比起来自己真算不上吃货……

这帮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吃饭啊！

“你要不要吃点？”栖梧问。

还是她对我好……

九漓有点感动，走到桌边，发现还是没有她的位子。

拜托，她现在已经是人了好不好！他们还打算扔给她一点吃的让她躲到墙角吗？这帮混蛋！

九漓这次不打算退缩，定定站在桌边，等待着他们良心发现。后来，她发现指望他们的“良心”还不如指望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更为现实。大家都开始开动，没人再搭理她，她就在一边傻站着。眼看饭菜都见了底，七夜站起身，说：“还有谁有什么活动吗？”

众人摇头。

“下次有活动我会用老规矩通知大家，这次蓬莱取得的财物你们平分，我只要‘火灵珠’，你们可有异议？”

大家都没异议。除了千色阴狠地说：“七夜，那家伙太自由散漫，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真的没问题吗？”

“我并没有规定这次行动是全体，直说感兴趣的来，他不来也无可厚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千色不再说话。

“九漓，走了。”

七夜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分赃，看得九漓叹为观止。七夜转身就走，她腹中饥饿又不甘心，弱弱地说：“啊？可我，可我还没吃饭呢。”

“没有人阻止你吃饭啊。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食会需要人三催四请。”

七夜冷冷笑着，其他人也笑了起来，笑容讥讽至极。九漓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手足无措地跟着七夜往外走，但隐约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太过可笑的话。漆黑的夜里，七夜带着她朝不知名的地方飞去，九漓在天上瑟瑟发抖，鼓足勇气问：“七夜大人，你这次要把我送给谁？”

“嗯？”

“上次是把我送给蓬莱的楚玉上人，这次是谁？您能不能说了好让我心里有个谱？”

九漓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七夜回过头，愣了半晌，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就那么想离开我？”

“啊？七夜大人把我要回来不是为了送人吗？”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呢……”

“七夜大人？”

九漓与七夜好像怎么也说不到一个点上。七夜冰冷的手轻触九漓的面颊，不太适应这滑滑的触感，还是有点怀念她毛茸茸的样子。他说：“变回狐狸。”

神经病。

九漓心中暗骂，但还是乖乖变身成了小雪狐，然后七夜就把她抱在了怀里。风很大，七夜怀抱温暖，她在七夜怀里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她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觉，问：“七夜大人，刚才你们笑什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你没饿过肚子吧，九漓？”

“有啊。”在你身边的时候。九漓暗暗想。

“你所谓的饥饿只是吃得差一些，你没有试过一连几个月只能吃草根吧。胃好像被溶解一样，浑身无力，那滋味真是难以忘怀。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一些面子问题，或者食物做的好不好吃而放弃进食的。你真是娇惯啊，九漓。”

“我哪有被娇惯……”

九漓困意袭来，喃喃地说，到底抵挡不住困意，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神经真是越来越粗了，在这样的魔王怀里居然也能睡着。

不管明天会是怎么样，也不管是在谁身边，今天能睡个好觉就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懂七夜他们了。

九漓与七夜在夜色中飞行，她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太阳之神驾着金色马车从天上呼啸而过。太阳神经过的时候七夜好像念了什么咒，九漓不解地看着他，他解释说：“我们的行踪不能被天界的人发现。”

“为什么？”

“你忘记上次因你而伤的那个彩虹仙子了？还有，蓬莱的血案恐怕也要算到你我头上。”

“等等，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扯上我啊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九漓大怒，恢复了人形，一把揪住了七夜的衣领，然后在七夜的注视下慢慢松手。她干笑几声，说：“我好像还没睡醒……”

“我瞧你你拉我衣襟之时貌似清醒地很。”

“刚才我好像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她认真地说。

“你觉得我会信吗？”

她细细思考，然后苦着脸：“不会。”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七夜笑眯眯地赞许，对她脑袋狠狠一敲，她险些跌了下去。得罪了七夜大神后，她也不敢再纠缠于他往自己头上扣黑锅这件事，只能把苦水暗暗咽了，希望天界能有有识之士看出七夜的阴谋诡计。

不过，真的可以依靠天庭的那些家伙吗？九漓非常怀疑。

时间一分分过去，天越来越亮，云端之下的建筑也越发清晰。九漓没想到七夜居然驱云前往人间，兴奋之余也非常惶恐。她虽然个性冷漠，但也不想七夜连人间都祸害了，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她偷偷瞄着面带微笑的七夜，轻声说：“七夜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人间。”

“我们去人间做什么？”

“找一样东西。”

九漓的心突然变凉。她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轻轻笑着：“这次七夜大人又要把我送给谁？”

“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我对七夜大人没有什么用的话，你又怎么会把我带在身边？上次是为了火灵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九漓，有没有人告诉你女孩子太聪明了很不招人喜欢？”

七夜的手轻轻在九漓的脖子上停留，而九漓丝毫没有畏惧——大不了一死罢了，而且他根本没办法让她死。她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除了利用人，你还会什么？我真看不起你。”

“呵呵……”

九漓最后的记忆，是七夜莫测高深地笑。

因为她在下一秒就被七夜的手刀劈晕了。

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华丽的大床上，房间也布置地极为富丽堂皇。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脂粉味，熏得她头晕脑胀。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而一个小丫头立马走了进来，忽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九漓姑娘，你醒啦，我这就通知妈妈来看您。”

“姑娘？”九漓哑着嗓子问。

她觉得“姑娘”这个称呼实在是太稀奇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推门进来。她的身上是浓重的脂粉香气，见到九漓醒来，非常欢喜：“九漓，你总算醒了，那些王孙公子可是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你好好调养，下月一定要艳压群芳！”

她在说什么啊！人类的语言可真是奇怪！

九漓发现，这位妇女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是连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中年女人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笑吟吟地说：“瞧你这小脸长得，再出落个两年可是连莲花都会比下去了！你可要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以后有你的好日子！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可别像你师父那样想一些有的没的，入了我这院就是我的人，你一辈子也逃不了！”

女人说着，笑吟吟地走了，而那小丫头苦恼地说：“唉，姑娘，看来接客你是逃不掉了。我劝你不要反抗王妈妈，不然又要吃苦头，雀儿看了也心疼。”

九漓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用灵气探访雀儿的记忆，没想到灵力居然丝毫驱动不了。她大惊失色，继续尝试，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七夜的声音。她静静听着，然后把花瓶扫到了地上。

靠，七夜你还可以更没下限一点！九漓愤愤想着。

什么改变了那帮人的记忆，让她以为是来自西域的姑娘啊，还让她保护那个叫莲花的姑娘一个月，让她顺利度过十八岁生辰——她又不是保镖！还说任务完成后会给奖励，好像她稀罕似的！既然七夜不在身边，她继续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呆下去才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