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消失(2)

尚琳还是不说话，盯了他半晌，突然笑出声来，“王爷，陪我逛逛花园吧！”

“好！”一路上，尚琳都沉默着，目光随意略过小道两旁的花草，似乎在寻找什么。意识到这点之后，纳兰睿也沉默了下来，二人就这么无言的走着，直到一座假山挡住了去路。

尚琳却在此时开了口，“后花园真是改变了许多，竟然连这假山的模样也变了……”

纳兰睿不语，自顾自的走进假山深处，尚琳跟随他绕了好几个弯子，纳兰睿才在一不起眼的洞口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

纳兰睿还是没回答，率先躬身进来山洞，尚琳疑惑的跟了进去，一抬头，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山洞内别有洞天，山洞的顶部被工匠开凿出好几个小孔，如果是白天，阳光肯定能够穿过小孔照进来，小孔正下方，一株白底红丝的茶花开的浓艳，摇曳的花瓣好似一张张美人的脸颊。

尚琳的眼底寒冰一点点融化开来，汇集成一股清隽的溪流，沿着她的眼角流淌出来，纳兰睿依旧看着她，那目光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尚琳却转身跑了出去。

“琳儿……”

纳兰睿第一次觉得尚琳的脚步竟这般快，那身形轻盈如风，他追赶起来竟觉得有些吃力，最后，尚琳停在了清潭旁，怔怔的望着潭水。

过了很久，尚琳才再度开口，“你……都知道了……”

“是……也不是……”纳兰睿立在她身后不远处，落寞之中带着几分凝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你说……”

纳兰睿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你……到底是谁？”

“如果我说，我是尚琳，你信吗？”

“你真的是琳儿？”

感知到纳兰睿语气中的急切，尚琳垂下了眼帘，低沉道：“是……也不是……”两人再次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尚琳飘渺仿若虚幻的声音再度响起，“雪伦……是我杀的……我讨厌她……”

纳兰睿垂眸，“我知道！”

“你知道？”尚琳惊讶了，“怎么可能……”

“那天我正好在假山之中，给茶花浇水，从你们一踏入花园，我就知道了……”

“你……不怪我？”

“不怪，她说了许多冒犯你的话，确实该死……只是……她的尸身……”

尚琳转过身，撩起衣袖，白玉般的胳膊显露在月色下，月光竟然穿过她的手臂，直射到地上，在纳兰睿惊愕的目光中，尚琳笑的苍凉，“如你所见，我只是一缕幽魂，仅此而已……”

纳兰睿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再次垂眸，遮住眼底的痛楚。二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昨天晚上。”这一次，纳兰睿住主动开口了，“你去过皇宫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去了永安殿。”

“是！”

纳兰睿唇角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容，“谨儿她……很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你说什么？”双手一紧，指甲陷进掌心，尚琳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谨儿在入宫的第二日，就被皇兄送到了南州的一个小山村……你也知道，谨儿出生那日的异象引起皇兄的猜忌……六年前，南州大旱，一帮土匪屠杀了那个山村，负责保护谨儿的禁军统领那几日正好不在，等他回去的时候……只找到青菱……”

“我的孩子呢？”尚琳正对着纳兰睿，低垂着的脑袋看不清神色。

“回来的人说……那里除了青菱和一名少年，只剩下……只剩下……满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纳兰睿只觉得心口一阵紧接一阵的钝痛，连吐字都极其艰难，说完，他担忧的目光看着尚琳，生怕她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来。

尚琳低着头半晌，突然咯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渐渐抬起头，乌黑的眸子通红，苍白的脸颊上几道斑驳的泪痕，嘴唇发紫，绝望却癫狂，“哈哈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竟然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纳兰睿，早知道当初就让你溺死她……溺死她也比这样好一些……”

“琳儿，谁也没有找到谨儿的尸身，也许……也许她还活着……”这句话，连纳兰睿自己都难以置信！

“活着！若是活着为何六年音讯全无！纳兰睿，你纳兰皇族亏欠我太多，亏欠我们母女太多！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纳兰睿，我要你给我的女儿陪葬——”尚琳怒吼着，猛地跳上前，纳兰睿本能的后退，脚下一滑栽倒在地上，双手撑地时尚琳已经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纳兰睿，我要你去死，我要你给我的女儿陪葬，我要你整个纳兰皇族给我的女儿陪葬——”尚琳双眸变得血红，指甲也骤然长长了几分，双手一用力，指甲便深深陷入纳兰睿的脖颈中，鲜血横流，纳兰睿也不挣扎，脸颊因为难以呼吸开始发紫。

紧邻花园的朗月轩嘈杂起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不多时，莫急景到了，紧随而来的是纳兰明月和白谷雨，三人见这场面，本能的愣在了那里。

“父王——”纳兰明月清冷的语气染上急切，“父王，尚姨，你们这是——”

莫急景急的不行，一咬牙，作势就要扑过去，却被白谷雨拦住了，莫急景不解，怒道：“白小道长这是何意，再晚些，义父的性命就——”

“莫公子莫急。”白谷雨打开折扇，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且看王爷的表情！”

莫急景这才注意到，纳兰睿虽然被扼住了喉咙，面容上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带着一抹解脱，而反观尚琳，她双眸血红，面色青黑，指甲锋利，像极了地狱的恶鬼！莫急景呆了，“这，怎么回事？”

“侧妃娘娘已入魔障，要是莫公子贸然冲过去，不但解救不了王爷，恐怕还会伤及自身，更严重的……”白谷雨顿了顿，神色也凝重起来，“唯恐越发激怒了她，到时候王爷的性命可就真难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