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草极有耐心的慢慢潜行到那群青虾近前,屏着气一切就位,真正动如脱兔,一花棚抄到底,再飞快的冲着慌乱的虾群兜头又抄回来,简陋的捞虾网里立时就甸甸的几乎拉不动.
林仙草兴奋的一声怪叫,忙俯身用胸口堵住花棚,免的美味的青虾跳出哪怕一只!
小杏这会儿反应快极了,趴在栏杆上,拼命往下俯着身子,双手捧着竹篮子递到林仙草面前。
林仙草一手提着花棚,一手托着网底,将青虾连网子投进竹篮子里,小杏急忙提起篮子,紧忙盖上盖子。
林仙草手搭着栏杆,利落的翻上来,将已经湿透的裙子四周打的结胡乱解下来,一边解一边用脚踢着小杏:“快走!,死了就不好吃了。”
小杏抱着篮子,兴奋的一路窜着跳着,和林仙草两人一溜烟往院子里奔回去。
小杏将青虾倒在水盆里,林仙草浑身透湿,从胸口往下滴着水,忙连声吩咐小杏看好青虾,自己提起**的裙子,叫了小桃奔进净房,三下两下洗好澡、只穿了一条抹胸,下面穿了条极轻薄的裙子,也顾不上绞干头发,湿漉漉的胡乱抓起,一把绾起就奔了出来。
从进了这酷暑天,她天天就是这么穿着,一来她从前也是一件吊带,二来,反正她这院子里也没人来,小桃和小杏习惯了林仙草的怪毛病,早就见怪不怪了。
林仙草奔出来,直奔那盆虾过来,搂着裙子,蹲在满满全是青虾的盆边,满意的看来看去,这王府真是人多人精,虾多虾傻。
欣赏了好一会儿,林仙草才招手叫过小杏,细细指点了一番,吩咐她找个干净碗,将那些活力四射的透明小虾挑出来,用井水过两遍,自己则站起来,吩咐小桃将这些日子囤的调料一样样拿出来,亲自动手调起泡醉虾的汤汁来,这个,可是她的拿手活儿。
秦王将太子送出大门,看着车子动了,才铁青着脸,转身直奔林仙草的院子过去。
大门口到偏在园子一角的林仙草的院子,还真是很有些路程,秦王走的又急,直走出了一身汗还没到,这心头的火气越发烧的旺盛,直恨不能立刻冲进院子,一个窝心脚踹飞那个贱人!
院门敞开着,门里门外静悄一片,倒不用踹门了,秦王抬脚冲进院子。
院子里骄阳一片,也一样是空无一人,秦王铁青着一张脸,也不走游廊,干脆径直穿过院子,直冲正屋。
那正屋门、窗都是四下大敞全开着的,往里一望无余,屋里雪洞般几乎空无一物,唉,能不空无一物么,先前的仙草姨娘喜欢的,现在的仙草姨娘统统不喜欢,都让小桃小杏收起来扔到耳屋去了。
隔着空荡荡的百宝隔断,东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南窗下的榻上,三只黑漆漆的脑袋挤在一起,其中半跪在榻上,脸冲外的那个,头发湿沓沓凌乱的搭在肩上,几乎光着身子,正是林仙草。
秦王满腔满腹的怒火猛的一下,全冲了上来了,两步冲进去,也不管哪里是哪里,抬脚就踹了过去。
林仙草正迎着冲进来的秦王,反应极快,尖叫一声,顺手抄起面前正泡着醉虾的粗瓷大碗,奔着秦王用尽全力砸了过去。
碗正正砸在秦王胸口,盖子先斜飞出去,碎在地上,那碗醉虾正正好好扣在秦王胸前,汤汁四溅,还鲜活着的青虾们欢快的弹着身子,四下蹦开,碗落在地上,也碎了。
秦王这脚刚抬到一半,措不及防、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敢有人砸他,生生挨了这么重重一碗,趔趄着往边上斜了几步,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再滑,差点摔倒。
小桃和小杏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吓的仿佛两只尖叫鸡,只不过已经叫不出声了。
林仙草这利落柔软之极的身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碗砸出去,双手撑榻,人也跟着飞了出去,冲着秦王,就要潇洒的双脚飞踢上去。
小桃这下反应过来了,一张脸恐惧的扭成一团,一声惨叫:“爷!”
林仙草被这一个’爷’字,一下子叫傻,也叫的清醒过来。
喵的啊,可不是,这府里,除了那位主子王爷,哪还有别的男人?
林仙草踢到一半的脚硬生生往旁边扭去,这一扭就收不住了,急得两只手乱挥乱拉,慌乱中拉着榻几一同摔在了地上。
秦王站在榻前,目瞪口呆,片刻,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淋淋漓漓滴个不停的汤汁,再看看满屋蹦跳的青虾,两个木偶般呆傻的丫头,和摔在地上,一脸痛苦正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又爬不起来的林仙草。
林仙草胡乱抓着手,却是说什么也不愿意爬起来,她砸了王爷!这个府里最大的老板,不不不,最大的董事长,不不不,董事长不足以形容……
天哪,他会不会一脚踢死她?赶紧爬远一点……
这可怎么办?
员工关系危机处置守则一、二、三……
天哪,哪一条也不管用啊!
林仙草脑子里飞快的过着那几十条守则……
别过了,没有能用的,镇静!先要镇静,自己先要镇静!
林仙草扶着榻沿,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沿着榻沿往旁边挪了一步,好象还太近,再挪一大步,一脚踩到小杏脚上,突然福至心灵,挤着满脸笑容道:“王爷您衣服脏了,要不您先回去换换衣服吧,再洗个澡,收拾干净,咱们再聊。”
秦王气的脸色青白,抬手点着林仙草,连手指带人抖了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淋漓的汤汁和汗黏在身上,那被碗砸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秦王气的连吸了几口气,猛的转身大步走了。
林仙草急忙一路小跑跟在院门口,眼看着秦王怒气冲冲走远了,腿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上,急忙紧紧抱着门框撑住自己,连吸连吐了几口气,屏了口气站住,提着裙子往后面园子里狂奔而去。
吴婆子听林仙草三句两句说了刚才的事,两眼直楞楞的看着林仙草,傻了。
林仙草急的眼睛都要红了,“嬷嬷快想想,我该怎么办?到哪儿跪着去?我活不了了!”
吴婆子猛抽了口气,一声’唉哟’,手里的茶碗’咣’一声跌落到地上,摔的粉碎。
“你把王爷砸了?砸哪儿了?伤的重不重?见血了没有?王爷呢?你怎么能把你王爷砸了?你疯啦?你真是失心疯了!这是要死人的事!那是爷!是王爷!阿弥陀佛!你把王爷砸了!”
吴婆子双手举过头顶,一边摇一边叫,一边团团转个不停。
林仙草满脸失望的看着吴婆子,还指着她能出个起死回生的主意,原来她还不如自己,就这么几句话,这么点事,竟吓傻了。
林仙草深吸了口气,倒淡定下来,将吴婆子高举过头的两只手按下来,看着她淡然道:“砸也砸了,就这样吧,不过哪儿来再回哪儿去,说不定还真能回去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什么罪过,要打要杀要罚,我一个人担了,嬷嬷若能,就帮一把小桃和小杏,到底陪了我这些日子。
唉,算了,嬷嬷也别难为,说到底,都是低到地板下的下人们,这样的事,能帮什么?这些日子,多谢嬷嬷的照顾和点化,我走了。”
“你回来!你得去王妃院子里跪着去,快去!不行,这样不行,赶紧赶紧,换身不起眼的干净衣服,头梳梳,快!”
吴婆子急的拉着林仙草就往前奔,快的林仙草几乎是被她一路拖过去的。
进了屋,吴婆子一把将林仙草按在妆台前,厉声吩咐小杏赶紧给林仙草梳头,自己扑到衣柜里,拎一件看一件扔一件,将衣服扔了满地,才挑了件极不起眼的淡青衣裙出来。
林仙草头不动,手却接过上衣,急急的往身上套。
吴婆子喘着粗气,一边帮林仙草解裙子、换裙子,一边急急的交待道:“听我说,别跪院子门口,得跪正屋门口,还有,千万别说砸了王爷,千万别说,啥也别说……
唉哟,啥也不说也不行,你就说……对对对,就说冲撞了王爷,求王妃恕罪,要再问,不管谁问,你就哭,一定要哭的伤心、后悔、难过,能哭出血最好。
爷到了你也别怕,生死就靠这一哭了,别怕,还有,记着磕头,一边哭一边磕,重重的磕头,磕出血来最好,一边磕一边哭,能多伤心就多伤心,能多后悔就多后悔。”
小杏抖着手,头发梳的倒还是一丝不乱。
梳好头,林仙草急忙站起来系好裙子,伸着胳膊转了个身,让吴婆子看了一遍,深吸了口气,“嬷嬷放心,哭不好就没命了,说什么也得哭好,小桃、小杏别去了,我能逃出生天,你们自然没事,我若逃不出来,你们两个也别怪我……”
小桃惊恐的人都软了,靠在榻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杏哀嚎着,却不敢放声。
吴婆子也顾不上她们两个了,只回头厉声吩咐两人哪儿也不准去,就推着林仙草往外急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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