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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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仁！”

赵云飞怒喝，犹若雷鸣！两行浊泪从脸庞滑落！，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昔日的战友、兄弟不甘的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赵云飞有悔、有怒、有恨，还有悲！

牵制他的两名脏腑变杀手以为有机可乘，发出必杀技，四道三丈有余的罡劲，犹若怪蛇，咆哮着向赵云飞攻去，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势级斗战圣法！

可这些势对赵云飞来说，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他冰冷的目光扫向二人，实质般的杀气，让两名地级杀手如堕冰窖。

赵云飞从駮马王背上高高跃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似活了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四条罡劲怪蛇！

力劈山兮气盖世！

被斩向的那名杀手满眼惊恐，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孤立，四面八方都是刀影，无论他如何闪避，始终都逃脱不了长刀的笼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举剑抵挡！

“啪！”银色长剑粉碎，但长刀去势不减！

又是哗的一声，杀手被砍为整齐的两半，瘫软在肠肺与沙土里，连大地亦被撕裂，尺宽的裂缝蔓延一丈有余。

赵云飞一个旋身，在空中横移数米到另一杀手面前。青龙偃月刀犹若弯月升起，这名地级杀手的脑袋就被砍落在地，似血染的皮球滚出多远......

“呜呜……呜呜……呜呜呜……”

齐军不知为何，突然鸣金收兵，朱小明刚欲率兵追击，却被赵云飞止住，命令原地休息！

作为一名统帅，他永远不能失去理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统筹全局，指挥进退。这也是他一直稳坐中央不下马的原因，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因为他要对自己的士兵负责！

赵云飞手握青龙偃月刀，冷冷的看向前方。

齐军后退半里后突然停下，一字排开。齐方身穿银色盔甲，骑火红駮马，空手从大军中央向汉军走来，在相距二十米不到处停下。

“多谢！”两人相视了足足十分钟，赵云飞打破了沉默，青龙偃月刀插在身前，率先抱拳开口道。

“哪怕有百万人为你陪葬，亦不够！”齐方复杂的看了眼赵云飞，缓缓开口道，“你会是千古名将！真不该死于阴谋之下！”

“我终究还是败了！”赵云飞摇摇头，回头看了眼身后疲惫不堪的士兵，满身血泥，三分苦涩、七分心痛的说道。

齐方叹息一声，道：“今日我会退兵，明日午时最后一战，你还是有个心里准备吧！”说完这些，他便调转马头，向回走去！

“拿去我的人头！放过他们！”赵云飞冲着齐方的背影大喝。

“对不起！”齐方摇了摇头。

“他们是我的兵，只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赵云飞回头看了眼身后，突然很温和的笑了笑，笑得骄傲而心酸，然后......

对着齐方缓缓跪下，黄金锁子甲呼啦作响。

那一瞬间，他似乎老了几十岁，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一生之中，除了天地父母，他从未双膝下跪，哪怕是对汉王也不会！

可是现在他却跪下了，为了身后三万不到的战士，为了让他们有命活下去！

因为……

他们是自己的兵！

“不！”汉军战士怒吼，所有人齐齐跪下，呼声震霄！

“将军！”

“将军！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兵！”

“将军！不要！你快起来！”

“将军！同生共死！您站起来！”

“将军！……”

“……”

很多人以头抢地，失声痛哭，为了给他们争取那飘渺的一线生机，赵云飞弯下了他的铮铮傲骨！

齐方从马背上跃下，走到赵云飞面前，凝视片刻，一声长叹：“赵将军，你是英雄，你的大礼齐某怎能受得起！”

缓缓跪下，还了赵云飞一拜，将他扶起。

“可是！对不起，我无能为力！如今的战场不是我一人说的算！”说完这些，齐方飞跃到马背，不再回头！

“吩咐下去！喝酒、吃肉，今日我与诸君共醉！”赵云飞深深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回过头下令道……

深夜！

汉军驻扎地酒气飘散，他们痛快的喝酒，大块的吃肉！明日一战，能活下去的寥寥无几，此刻他们也都想开了！

不再沉闷！

不再后悔！

不再怨恨！

因为他们的战神，他们的将军与自己同在！

当残月西斜，帅帐里依旧灯火通明，赵云飞披头散发的站在檀木案前！

“将军！该歇息了！”陆彦走进帐，单膝跪下！

赵云飞似没有听见，片刻后才开口道：“起来吧！这个时候不必拘礼了！来，为我研墨！”

陆彦领命走到案前，拿起墨，食指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两侧。

研墨是大有讲究的，磨的时候要轻，按下去时稍微重一些。总结出来就是重按轻转，先慢后快，不可急性。放水时一次也不能放太多，先放少量水，墨汁有一定浓度后，再根据需要添水，这是个细腻活，正所谓磨墨如病，便是这个道理。

要是换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还真不一定能做得来，好在陆彦也常为夏达磨墨，熟能生巧，做起来倒也有模有样！

赵云飞满意的点点头，挥起三指粗的狼毫大笔，奋笔疾书！一行行龙蛇飞动、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

冥冥灭灭

苍苍茫茫

武者定世

圣贤定伦

帝皇雄霸天下、叱咤江山

王侯口蜜腹剑、千变万化

将军长刀滴血、醉笑沙场

征夫马革裹尸、谁为泪洒

又是残阳下

鲜血燃云、织出神话

是非、成败、天下

披黄金锁子甲

登凌霄高阁

看星转斗移

沉浮、主宰、空话

成，也杀

败，也杀

当最后一个杀字收尾，赵云飞放下笔，沉默良久，轻轻叹息：“此战无论如何，你和老黑、龙泉等人都要活下去！你们还很小！”

“将军！”陆彦单膝下跪，声音有些发颤！

赵云飞他扶起叹道：“唉！已下了命令，我们尽力杀出重围，生机留给你们年轻人，你们还只是孩子！还有家人，不该战死沙场！”随即严肃的说道，“记住，一定要活下去！这是命令！不要辜负我们的良苦用心！”

陆彦双眼发红，可他并没有说那些同赴死、不肯走的虚话，因为他知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况且自己还有父母不能一死了之，而且他还隐约感觉那个噩梦与自己身世有关，他要弄明白亲生父母为何抛弃自己！

赵云飞踱到座椅上，右手揉着太阳穴靠下，略显疲惫的说道：“你也下去歇着吧！”

陆彦领命，拿起毛毯，盖在赵云飞的身上，才轻步退出帐外。再次回头看了眼仿佛老人一样的赵云飞，他心中叹息：“这便是英雄落寞吗！”随即暗暗发誓，“有生之年，我必灭鸳鸯阁！”

然后便犹若一杆龙枪，坚定的站在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