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止住了打嗝,徐子谦把卷宗放在桌上,说:“那你就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吧。你要是还想出去,那你最好就是把事情说清楚。有些事情能侥幸一次,却不能每次都能侥幸。”
方旭眯着眼睛从缝里盯着徐子谦,可能是连续两次被带回来真的让他有些烦了,也有可能他认为他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上一次从警局出去以后,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了是我杀了胡婷婷这事儿,还有就是之前我调戏胡婷婷的事儿也传出去了。当天我就接到了董万星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微信,找到了我,说他是胡婷婷的男朋友,有事儿要问我。”
他舔了舔嘴唇,问道:“有烟吗?给我一根。”
“这里禁止吸烟。”丁小钱正色道。
徐子谦却掏出来一根,点上之后给了方旭。方旭接过去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口腔内旋转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脸吸毒之后的飘飘欲仙表情。
“跟他多学着点,别那么木,小心以后找不到对象。”方旭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竟然开始训上了丁小钱。只不过他的眼神却一直飘忽着,始终不敢和丁小钱的目光对视。
“少说没用的。”徐子谦敲了敲桌子,让方旭看清眼前的事实。
方旭又抽了一口,才说:“我君子坦荡荡,我是调戏过胡婷婷,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有对象,追她不是很正常的吗?就算董万星是她对象又怎么了?结婚还有离婚的呢,看不住自己媳妇不能怪别人有吸引力对吧。”
丁小钱蹙了蹙眉,这种理论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习惯了方旭的不着调,徐子谦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方旭一脸的没什么大不了,说道:“他说在学校不方便谈,我们俩就走了。他说要去附近找个冷饮店坐下说,我觉得老爷们办事儿就利索点,没同意。他问我那去哪儿,我说去体育馆吧,那里没人看管,自由出入,平时也没个人去,说什么也不怕被人听了,我们就去了。”
“之后呢?”
丁小钱也渐渐适应了方旭的节奏,十分巧妙地在方旭刚想停下来的时候开口。
方旭说了这么多,也就没什么在乎的了,继续说道:“到了以后他问我和胡婷婷是怎么回事,胡婷婷的事儿是不是我干的。我说不是,然后告诉他我不管他是谁,我追胡婷婷是我的事儿,他没资格过问,然后我就打算走了,但是他不肯放开我,揪着我不撒手,后来我们俩就打起来了。”
“具体打架的经过讲一下……”
“那有什么可说的?”方旭使劲地抽了两口,剩下一大截烟蒂被丁小钱抢了下来,使劲地按灭了。他无所谓地看了看被掐灭的烟蒂,说了句:“可惜了,还能抽两口呢。”
“继续说下去。”
徐子谦掏出身上的烟盒,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方旭眼巴巴地看着烟盒,说道:“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别看我瘦,浑身是肌肉。没有点巧劲儿怎么学医,解剖,背大体,不都得来么……”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二人,解释说:“大体就是尸体,说的是捐赠给我们医学系或者医学院使用的遗体。”
“我们懂。”二人同时开口。
身为警察,他们也要经常和死人打交道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说法。
方旭哦了一声,继续说:“他完全不是我对手,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应该是哪儿受伤了,我走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有血,没想着回去看,说实话之后我觉得有点后怕才没回去的,这一点不怕你们笑话。”
“没人笑话你,继续说你的,之后呢?”
“之后,没有之后了。之后我出去一个人喝了点儿,撸了点串子,晚上回学校了,差点错过查寝,还因为这个和管理员差点干起来。”
“在什么地方喝的酒,有没有证人可以证明?”
“在二药烧烤一条街,满清鞑子烧烤店喝的。我一个人喝的谁给我证明去,要不你们去问问老板,还对我有印象没。”
方旭能提供的就只有这么多,至于董万星之后去了哪儿,他一再表示自己不知道。
徐子谦和丁小钱离开审讯室后,因为方旭证词中提到的二药烧烤一条街满清鞑子烧烤店这个时间早已不可能营业的原因,暂时没办法去取证。至于那个体育馆,倒是可以去看看。
“辛苦,辛苦了。”萧山市分局局长和徐子谦握了握手,赶紧让两人回去休息,去体育馆和到满清鞑子烧烤店的事儿都交给他们办就好了。
丁小钱有些不放心,说道:“我想跟着一起去。”
徐子谦立刻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两人又是一夜没睡,丁小钱低血糖又血压低,之前才摔了后脑勺,这虽然白天睡觉了,但晚上熬夜熬心血,再跟着折腾一圈恐怕又不行了。
他这边一皱眉,那边分局局长立刻看在眼里,想着现在局里关于他们俩是小两口的传言,立刻说:“取证的事情不着急。现在天还没亮,到那了也看不出来什么,而且这个时间都休息了,临时抽调人手还要等上一阵子。这样吧,你们先休息,等到天亮以后都上班了再去也来得急,到时候我再喊你。”
丁小钱只能按照安排和徐子谦先回去休息,临走时候依旧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一定记得要叫我。”
等到两人离开后,分局局长也吩咐着:“都去休息吧,天亮再说。”
这两个案子让这些人没日没夜的好几天了,也该适当的休息一下了。
丁小钱仅仅睡了三个半小时就醒过来了,看了看时间,应该到了去体育馆那边看现场的时候了。结果她还没收拾利索,就见徐子谦来敲门,表情阴郁。
“体育馆那边发现了董万星的尸体。”
死了?
丁小钱一愣,立刻急问:“什么症状?”
“和胡婷婷死亡现象一样,不同的是他右臂骨头缺失。”
又是一起相同的杀人剔骨抛尸案,丁小钱立刻和徐子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位处于音乐学院附近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地点比较偏,平时基本废弃没人使用。当初体育馆建造之后也不过在这里举行了两年的市大学生运动会,后来因为市中心的齐河体育馆建造起来之后,这边就荒弃了,就连流浪汉都懒得跑到这边来休息。
体育馆门前杂草横生,有几道凌乱的脚印和一条自行车驶过的痕迹不太明显地压过去。几个人小心地错开那些痕迹,硬是在旁边趟出来一条路,顺着破旧的大门进入到体育馆内部。
由于年久失修,体育馆虽建造时是封闭式,如今基本和露天式没什么区别。天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电闸都已经生锈无法启动。操场上到处都是垃圾,发散出腐臭的味道,唯有坐席上还算能站得住脚。
董万星的尸体俯卧在紧靠着主席台的位置,地上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他的头部前后都有伤,从裂口来看应该是钝物大力击打造成。
“伤势很重,容易造成失血过多身亡。”
法医站起身,看到了丁小钱,点了点头。
法医对这个女娃子可印象深着呢,能简单初步的检查之后就分析出很多隐性的线索,很了不得。
丁小钱颔首示意,上前将董万星的尸体翻转过来。他的脸色略微青紫,并不像胡婷婷脸色那么的吓人。右臂整个胳膊上的骨头都没有了,唯独肉连着筋和肩部衔接在一起,场面有些血腥。
“从手法上看,无法确定凶手是否为同一人,但极有可能是一个人所为。不同的是死者生前曾经试图求救并留下线索,被凶手从脑后袭击导致昏死甚至是直接死亡,导致线索不完整。从死者的死亡状态来看,应该也被灌食了二甲基甲酮,但极有可能是在死者昏迷或者死亡之后进行的,确保死者肯定身亡,然后进行剔骨抛尸。虽然作案手法很像,但因为死者致命伤在头部,所以不确定是否为一个人所为。当然,也不排除同一个人故意制造出这种局面来迷惑别人的目光,又或者是,有第二作案人,在第一作案人行凶之后进行剔骨抛尸。还有一点,凶手和董万星以及胡婷婷很熟悉,可以从他们身边的熟人入手调查。”
“怎么说?”方琴立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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