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翠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拎着小锄从二层踩着云下到地下来：“你怎么过来的？南房没事可做吗？别老让自己闲着，要是赵道长跟老夫人说你是个大懒虫那得多不好。”
“阿娘，我有事才来的，别老说我懒，我又不是何剑。”席紫鸳扁起嘴来：“还有，外边那个叫文浩的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呢。”
“噢，他是你爹爹手下的小兵，以前仙界也见过一面，他阿娘以前还在天庭奉过职呢。”听起来，似乎方翠对文浩的背景还算熟悉。
“就算他是爹爹的小兵，你也不能和他说我的私事啊，阿娘，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说要是我跟渊临哥哥解除婚约了，问我要不要嫁给他。这也太过份了吧，我才第一次见他，他就这么说话，实在太恶心人了。”席紫鸳从小还没跟方翠生过气，今天可真是气由心生了：“阿娘，以后你再这样随随便便跟人家说我的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方翠不过是想给女儿多留条后路，哪想文浩自己这么心急，只得跟席紫鸳认错道：“好好，下回再也不乱说了。他的话，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吧。”
“哼！还当笑话，阿娘都不知道刚才我有多难堪。”席紫鸳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我出去说说他，让他以后别这么对你说话了，行了吧。”方翠心疼地拿肩膀轻轻撞了撞席紫鸳：“你不是说有急事吗，是什么事赶紧说，这里有结界，说话外边听不到。”
席紫鸳瞅了方翠一眼，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本来生着的气，立马像扎了针的气球，噗嗤一下就漏个精光：“阿娘，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哦？”方翠怔了一下，依着女儿三脚猫的办事能力，便料想着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席紫鸳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气道：“那个李小红刚才到我屋里来了，我本来是拿被子盖着做香囊的丝线和面料，哪想到没盖好，被她看到了，然后她也没啥表示，只说让我继续好好做，多赚点钱，再然后她就走了，嗯……就是这么件事。”
反正也不知道李小红在想什么，自己能多简单就说得多简单吧。
席紫鸳竖起耳朵，等着阿娘训斥，她不安地搓起衣襟，不敢抬眼睛。
隔了一会，她听到方翠浅浅地叹息：“唉，就这样吧。她既然没有追究你的意思，就照她说的做。阿娘现在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哦。就这样了么？”席紫鸳怯怯抬抬眼皮，目光放到方翠的手上，还没敢看她眼睛。
“不这样还能怎样”方翠开始有些习惯她的粗枝大叶了，以前倒还心细，怎么越大越办事不力了呢？
倒不是她不想骂女儿，有时候说多了反而会让女儿逆反，倒不如等着她自己吃苦果，长了教训，比自己骂一百遍都有用。
只是，她惹下这么多祸端，到底哪个最先来教训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翠别的都不怕，唯独怕的是教训来得太迟太深刻，怕自己不能替她收拾残局。
一想到这里，方翠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像兔子打洞一样，给女儿多留几条后路。
叹过气，方翠放下手里的菜篮，蹲到田埂边上，一边从篮子里取出几根莴苣放到灵水里清洗着一边说道：“鸳儿，有时候阿娘真想骂骂你，但阿娘也知道骂你没用，与其骂你，倒不如罚你吧，你来，看阿娘怎样洗菜的。这里种的都是外界没有的蔬菜，出门之前一定要用灵水洗过，不然很快就蔫了。”
席紫鸳真以为阿娘会训斥她，但并没有。
这个罚，根本就不算罚，在后院她也没少洗过菜。
接过方翠的莴苣，照着阿娘样子洗起菜来，不过是四五根，也不难洗。
方翠看着她洗好了半数，便到旁边地里又摘来一扎茄子和豆角搁到田埂边上，她出神地看着女儿，不知怎么的，眼眶里竟然泛红起来。
一瞬间，方翠似乎看到一个跟渊临很像的人影被撕成碎片，又化成烟雾消失在空气中，这个场景很突然也很短暂。
等回过神来，眨眨眼睛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刚才的景象不见了。
她猛然转头四处张望，结界里除了她们母女，谁人都不在。
怎么回事？方翠敏感地皱起眉头，寻思一会也不得结果。
又再调整气息，定了神，她稍微有了灵感，该不会这结界跟女儿有缘份，产生了共鸣，所以自己看到了一些不可窥视的异像。
犹豫一番，她对席紫鸳说道：“鸳儿，阿娘这里有颗参籽，你替阿娘在这沟边种下去。”
“好。”席紫鸳并没多想，接过参籽后，便在自己脚边寻了个湿软的地方，用手指戳一个泥洞，再把参籽塞进去。
埋好参籽，又用手掌捧上两捧水浇灌，刚收回浇水的手掌，席紫鸳忽然想到个问题：“阿娘，这里是杨府的菜园子，种这些东西不怕被人发现吗？”
方翠摇摇头：“是他家菜园没错，但能来这里的人少之又少，阿娘把仙草籽都种在边边角角里，跟普通的仙灵草一起混着种，没人会发现，再说了，阿娘办事不像你这么不牢靠，你啊，还得多学点东西才行。”
“那阿娘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家有这么个园子的？”席紫鸳可没记得有这当子事。
方翠浅笑起来：“因为阿娘能记起的东西比你多，贬落下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要不是上次宴请玉龙司直，亲自来了一趟菜芸阁，我还真不知道这里守门的是自己人。”
“阿娘这么确定他是自己人？他可是清风宗派的第三弟子，渊临哥哥前段时间不是才跟他们打起来么，害得哥哥伤到现在还没好。”席紫鸳嘟起嘴来，她总觉得，文浩一点也不像自己人，像恶心人的人。
“还没了解事情真相前，可别这么说。你那渊临哥哥，好像用的是苦肉计，依他们的实力，要跟渊临作对，顶多是势均力敌，要打败他，还早得很。”方翠好像已经从文浩嘴里知道了事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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