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恐怕也不是凡人

席紫鸳是淘气，但她从不撒谎，遇到事情，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就算绷着，也只能绷很短的时间。

不能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要求太高，这是渊临后来才想到的。

席紫鸳本能贴在他身边，以前他介意，现在似乎不这么反感了，他夹起一块烧鸡放到她的碗里：“继续吃吧，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渊临的话在她听来似乎有了温度，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她反应过度了，她点点头，继续吃菜，但她还是不敢说话，怕玉龙一家有人会认出她的声音。

渊临满意笑道：“唔，依你的年纪就应该这样吃才好。委屈你们在他们家做奴婢了，等我把手里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接出来。”

啊，他还惦记着这事，席紫鸳心怀感激地抬眼看他，现在的他比在东里神宫好太多，扎起发髻显得他很阳刚也多了皇甫智渊的影子，他要真的是个完整的皇甫智渊就好了，寥寥一瞥，她低下头来：“在你能来接我和阿娘之前，我们会耐心等待的。”

然而，正是这不经意的侧脸，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玉龙司直竟然把席紫鸳给认出来了。

玉龙司直放下筷子，对儿子玉纯使了个眼色。

玉纯微微笑起，依然和父亲聊着家里长短，直到店小二来上菜了，他才借着机会侧过身去，偷偷看向父亲所指方向。

“杨府的小丫头，怎么会来这里吃饭。”玉纯很惊讶，但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在她身边紧挨着的挑货郎，细皮嫩肉，白白净净，一脸书生气息，他对玉龙司直低声道：“难怪他们能引起父亲的注意，他们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他们跟父亲调查的案子有关吗？”

玉龙司直摇摇头，脸色黑了下来：“教过你几回？又忘记了吗？吃饭时间不谈公事。”

玉纯见父亲脸有怒意，马上收起笑容，举筷夹菜。

其实不是不能谈公事，而是在所怀疑的当事人在场时，不可以谈论与当事人相关的任何事情，尤其是还只是怀疑，还没下定论的事，更不可以信口开河。

过了一会，玉龙司直才边吃边开口道：“今天是圩日，又是妙仙街开放的日子，别看人家白净，说不定是从仙门出来的，在有定论之前，不要轻易把你的想法流露给他人。”

“父亲教育的对。儿自罚一杯。”玉纯端起酒杯猛地灌进肚子里。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有时候应该引蛇出洞，有时也可以打草惊蛇。”说着，玉龙司直盯着渊临，目露诡异的光芒。

玉龙一家是新来的，对于津木镇来说，他们是耳目一新的迁入者，谁也不了解他们的来历与背景。

就连杨大旋和巍肖华也只是奉命接风而已。

奉的还是皇上懿旨。

玉龙有自己的派系，跟津木镇任何派系没有关联，至于本地五大门派，根本不入自己眼睛。

而五派之首杨玉龙，他更是嗤之以鼻。

什么鬼杨玉龙，他也佩叫玉龙？简直可笑。

这只井蛙他迟早是要灭掉的，但在那之前，他要灭的人是邪王。

虽然大理寺只委派了调查任务，任务要求中并没说不可以灭口，玉龙司直心怀鬼胎，他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举着筷子，看着对面的渊临看得有些出神。

玉纯不敢说话，玉湘和玉夫人也不吭气儿。

在玉龙家有个秘密，早在半年前玉龙司直因为在办案过程中受了重伤，被一个叫甲乙道人的老者救了回来，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玉龙跟昏迷之前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了。

他喜怒无常，不和女眷有交流，只与大儿子玉纯有交集，而且还要逼着玉纯修仙习法。

幸好玉纯根基好，虽是初学，也有初学的模样，这才缓和了玉龙与家人之间的关系。

当他们用餐时间过半后，酒店三楼里渐渐客走桌撤，此时在桌间的谈话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聊的都不能聊了，再吃下去也没意思。

渊临本意是想等他们先走的，不想，玉龙司直竟然满脸堆笑，直接走了过来，他轻轻在席紫鸳肩膀上点了点：“这位姑娘可是杨大旋府上的丫环？”

说不被吓到是假的，席紫鸳的心脏差点被他戳到停跳，一口气卡在喉咙上，卡得全身知觉都没有了，她努力拉起嘴角笑道：“呀，这不是司直大人吗，给大人请安。小女确实是杨府家的婢女，名叫席紫鸳。这位是我的…我的………”

不是席紫鸳有意拉长，是她真的卡词了，紧张、害怕、恐惧在卡词的瞬间爆发出来，双脚无意识中竟然发起抖。

渊临迅速站起身子将她揽在怀里：“回大人，我是他的未婚夫，在临镇卖货，今天遇到鸳儿，特意来酒楼给她补补身子。”

“噢，紫鸳姑娘是瘦弱些，应该补的。对了，你家老爷夫人可好？”玉龙司直笑道：“还请代我问好啊。”

“回司直大人，我家老爷夫人都好。替老爷夫人过谢司直大人。”说完，席紫鸳给他行了个大礼。

“嗯，懂礼节，不错，不像是个普通婢女，可读过书啊？”玉龙司直伸出单手，对渊临和席紫鸳做了个请坐的动作，然后自己直接坐到他们旁边的椅子上。

“小时候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曾陪着大小姐去过私塾，后来父亲病故了，老爷就不让我跟着大小姐了。“席紫鸳老实回答。

“噢，你家杨老爷还是很照顾你们的嘛，为人又正直，这个朋友交得值。“玉龙司直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然而，此时的渊临却从玉龙司直身上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很有胁迫感。

他紧紧握着席紫鸳的手不敢放，更没去看玉龙司直的眼睛。

现在不是互相试探的时候，于是他把目光放在玉龙司直的腰间上，他腰间的玉佩不常见，好像是块神石结晶，结晶散发着凡人所不能看见的微光。

玉龙司直恐怕也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