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浓云密布,狂风卷着落叶碎玉花的花瓣而来,风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在落叶花瓣中可见墨兰的衣裳,银色的发,看不清脸。待他走近才见其面。
那落下的鞭子被他抓在手中,悠悠的檀木香,是他吗?她努力睁开眼睛,又闭上觉得自己怕是已经不行了,竟开始出现幻觉,怎会是主君他呢?她觉得好笑,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想到居然是那个人。主君他怎会在这?
“终于来了。”魅生放下鞭子,皱着的眉一点一点的松开。鞭子被主君扔到了地上,接着一道银色的光划开绑着云暖的铁链,云暖失去支撑开始倒下,他将她抱住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砚儿?怎是你?”蝶夫人大惊,这样深厚的法力,竟然来自自己的儿子,她不由的很开心,想着这九重天上不是白待的。可一想他救了那个丫头,心里便感到不快。
“这东西给你。落在了剑阁”一只凤钗飞落在蝶夫人的桌上,他将云暖抱起,转身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蝶夫人大骇,那发簪还有剑阁,他虽什么也未多说,可听者怎会不明白是何意?又或者说此事变得不像当初说的那样简单。
“好戏,好戏!扶风君的家事还真挺复杂。锦砚殿下的法力不可小觑啊?”东山神君拍手称好道。
“让神君见笑了。”司空豁尴尬一笑,恭送神君出了祭祀大殿。然后看了蝶夫人一眼道:“是不是你觉得阻碍了砚儿的人都该死。今日之事算是家丑,砚儿君位的事情重新再议。”
蝶夫人细眉紧皱,看着扶风君拂袖离去的背影,他不惩罚她,却也给了她最好的惩罚,扶风君好面子这件事他断不会公然的对外宣布,婆婆害自己的儿媳妇多荒唐的事情。
而魅生站在行刑台上,看着白光消失的方向久久的不曾移开目光。霞光如血,像极了她被血染红的衣裳。他在想什么站在一旁的言玉猜不到,只觉得他面色太过平静。平静不是像一个师父该有的表情。
屋子里头焚着檀木香,从香炉中飘出缕缕青烟,风吹着紫色的轻纱飘起落下,像她做的梦。
梦里头她听见有人叫她,不是千羽,叫她暖暖,还理着她的发丝,动作轻轻柔柔的,虽然怎样轻柔都会痛,可那痛却莫名的有些甜蜜温暖。手掌抚摸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贴了好一会儿,才移开。
他将她放到床上时,她痛得啊了一声,却还是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可怕,原本粉嫩的樱唇干涩开裂到了流血,发丝丝丝缕缕的贴在面上。眉头始终皱着。
原本淡蓝色的衣裳被血染出朵朵红花,像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开着。破的衣裳沾着她模糊的血肉,他稍微的揭开一点,她就痛的直哼哼。眼泪都顺着眼尾流了出来。
费了好长的时间终于他解开脱下了她的衣物,白皙的肌肤上头,横七竖八的血痕展现在他面前,那血止不住的流,带着梨花的香味。
他从怀里掏出个丹药,送到她嘴边,她一动不动,元气大为所伤,连呼吸都快感觉不到,崇明俯身过来,贴在她的唇上,舌头推着丹药到她的喉间让她吞了下去。又轻轻的舔了舔她干裂的唇含了几口茶水喂她喝下。
“锦……砚?”等痛不再那样剧烈时,云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回来了?救了她?原来不是那个人,那样时刻应该是自己幻觉的厉害有些懵。脑袋也不好使了,不该想到那个人。
“嗯!还痛吗?”他低声问她,“还好。咳咳!”她咳了几声,连咳嗽用的力带来的痛都是钻心的。
“嘴硬!”明明她咳嗽时,痛得脸都红了,眼泪含在眼眶里,她却说还好,“没事,应该死不了。”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想撒娇想说痛想说你帮我吹吹想说……很多很多,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因为这话要对合适彼此的人说,锦砚是不是那个人,她开始不确定了。
“有我在不会让你死。你好好的睡一觉。”她点头,想挪一挪身体,却发现一动就痛。却还是咬了咬牙侧身过来,背对着他。
这一夜她睡着时候皱着眉哼哼呻吟,叫着娘亲,叫着痛,当着他的面却不肯将这虚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她的顾忌她的小心思他懂。
“云暖睡着了?”江少从西海龙宫古月山上摘得护魂草,连夜赶路回到此处,一进院子便看到了坐在月下的主君。
“本君让你护她,你去了哪里?”主君的表情在月下花影中看不太清,“回龙宫摘护魂草,她被蝶夫人算计关入了笼蛇阵,伤了仙体,仙气微弱。”
“那你可知今日若本君不来,眼下她便什么都没有,消散成一缕青烟。”
“他们又对她动手了?蝶夫人?”江少大惊,千羽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跟他说,他以为此事到此就结束没有,他的徒儿受了那么重的伤,在这样的时刻还要害她,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
“动手的是魅生。”主君淡淡的说道,那语气太平静,平静到江少心中燃气了怒火,魅生那样对千羽,换而言之对现在的云暖,主君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何这态度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
若是这样又为何要改了云暖的记忆,为何要对云暖示好,让那丫头再次的喜欢他,难道这是对云暖爱上别人的惩罚吗?
“怒了?”崇明示意江少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又道,“伤了我的徒儿,我若不怒没有感觉还算她师父吗?”江少拿着杯子一口喝尽又自己倒了杯。
“呵呵!可别忘记了此刻她也是魅生的徒儿”
“他对千羽那样,算什么师父。”
“你该谢他,若不是他执行鞭刑,怕她挨不到本君来救她,这信也是他报的。”
“他?”江少皱眉不语沉思,忽的又明白了,饮了口茶道:“魅生他到底想怎样?他的事情先不说了,这护魂草已经取得,该配制成药给她喝下,不然恐她支持不了多久。”
“此事本君自会安排。”从江少手中拿过仙灵草起身理着衣袍,一朵玉簪花洁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脚下。“她恨本君。”
“不,她说不恨,主君很好,只是她没那个命。这问题我问过她。这是她的答案。”江少不会忘记,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表情,淡淡的带着丝笑,眼睛看着某处,语气悠长像是看破尘世。
崇明微微一怔道:“呵呵!她不恨我。”他轻笑了两声,曾经有人说过,爱与恨是对立的,有爱才有恨。她不恨他,她跟江少说不恨他,是因为她已经不再爱他吗?
主君摆了摆手让江少去歇息,自己手拿着那株仙灵草进了屋子,江少回身,只觉得自己大约是幻觉了,主君的步子感觉有些沉重。江少看着云暖住的房间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不敢想象若主君不回来,他或许再也见不到自己这个傻徒儿,没由的心里松了口气,有主君在他的云暖不会有事儿。
不知睡了多久,额云暖醒来时候环顾了屋子四周,此处是锦砚的行宫,她又将昨个儿的事儿仔细的回想一遍。锦砚回来了。
“醒了?给你熬了汤。”蓝色的长衫的青年,手里头端着个白玉制的碗,坐到床头。她还未说话,便单手从身后将她轻扶起。“喝点汤补补,就不会那么痛了?”
“不太痛,这汤谁熬的?手艺不怎样?有些腥味”汤勺送到她嘴边,她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他一眼,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张口喝下。这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反正她的感觉就是连呼吸都会痛。
“我熬的,你将就着喝点儿。对身体好你流很多血,你的血很难止住。”又是一勺,虽说腥味重,可怎么说是一片心意,一个不会下厨的殿下下厨了,也确实难为他了。
“我体质的原因,没事儿,我娘亲给我配制了止血的药,可惜没有……”她忽的抬头见他静静的看她在等她后头的话。
“呵呵!没事儿,从前比这流的血要多很多,都好好的。”云暖努力的扯出丝笑来。
崇明放下白玉碗看了她半响道:“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离开那么久你都没有想我?你若吹响了笛子,我便会来救你。”他微微的皱着眉道。
“我……呵呵!”云暖想过,可再次见到他,却没有了言语,自己经历过的。还有作为染千羽跟魅生之间的情,她越发的觉得这世间薄情的男子太多,她又怎能寄希望与锦砚呢?这个认识数月的男子呢?况且她并不是千羽呢?
“真的不想?”他的手抚摸到她的脸上靠近她,“你是我好友,若说不想显得我无情,当然有时会想一下。”他靠近她,她想往后仰。
“好友?不是说喜欢吗?”再次回了好友的位置,她又将自己的心门紧闭。
“额!锦砚!你别靠太近,我……”他的俊颜在她面前放大,“你什么?我靠的很近吗?”云暖眨了眨眼睛,表示很近,她怕她稍微动一下,就能碰到他的唇。
“下次记得吹响笛子,你是想的我对不对?”鸳鸯枕下露出半截玉笛,他瞄了一眼将玉笛从枕下拿出。
“你说想就想吧!你救了我此事我还未道谢。”她的心跳的快的,自己都能听到,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
“我救你难道不是应该做的事情吗?蝶夫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对吗?你才会搬回了凝春院,你若真喜欢那儿我同你一起搬回去。”他轻揽过她,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上。
“锦砚!蝶夫人不喜欢我。”云暖渴望他这样抱着她,很轻很柔觉得安心,因为谁也没有这样抱过她。
“哪又有什么关系,不必在意。蝶夫人不喜欢的是魅生。而你很傻的掺和了进来。”见她轻声的呻吟了一声,皱着眉,“还很痛?”他好听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在她耳边,身体上的痛在喝完那碗带着腥味儿不若之前那般痛疼。
“嗯!痛,很痛。”云暖的心再次因为他几句柔情哄她的话开了道门。他竟能如此的轻易的打开自己的心门,云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推开的。“那你躺好,这儿有颗丹药可暂且止痛。”
“不用了你留着吧!你别走就在这儿,你陪陪我,我想睡会儿。”她离开他的怀抱,嘴角一弯轻笑着,笑得有些吃力,身上的伤不在那么痛,可仙体受损,体力不济。
“我不走。看着你睡。”主君轻放她躺下,“嗯!若醒来看不到你,可别怪我不理你。”见他嗯了浅浅一笑,那笑在云暖眼里像是她最爱的梨花,十里洁白,一瞬间开放,漫天的白如同冬日的雪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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