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零发

S市的夜空，能看到蔚蓝的星河，这是多年来绿化带来好处。

唠叨广场上，灯光通明，迎面飘来音浪——“你是我天边最美……”那个一个组合最火的歌，只不过用一个放置在地上的黑色大音响播放，声飘百里。

音响前，是一群老太太，正着红色带彩边衣裳，飘然起舞，除却三两不合步法，其他竟异乎同步，显然是训练有素。

广场上，漆得深红的椅子，在夜色下看来，是暗红色的，就好似风干的鲜血，一对情侣正坐在长椅上，有说有笑。

……

……

凌零发，年约二十有四，一个头大的青年，正怔怔望那对情侣，只因今日是外国人的情人节，“好好的七夕不过，竟过起洋鬼子的节日。”凌零发其实也渴望送出他人生的一朵花，然后拉人生第一回女生的手，然后……嘿嘿嘿。

再想下去，凌零发觉得自己太兴奋了，这简直是太美妙了。

S市少有冷风，因为这里四季温暖，所有也导致了这地方人口密度高度集中，这小小的唠叨广场，足有近千人众，这还只是一个小小，小到不行的小社区。

凌零发打一个喷嚏，今夜竟有冷风，“草他的鬼啊，谁在骂我？”

凌零发竟衣服裹紧，目光突然变得迷惘，好似一个黑洞。

凌零发是一个孤儿，但是他记得，他是有父母的，脑海中，他记得有一幕，满世界都是血。

一个妇人拉着他，“发儿，我同你做一个游戏，看谁憋气憋得长，你就躲在那个柜子里，好不好？”

妇人穿粉红色睡服，脸上有点点斑斓，呈暗红色，小小的凌零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不住点头，似小鸡啄米。

“发儿，若能憋住五分钟气，我带你去迪尼斯水上乐园。”

妇人的笑容，就好似午夜昙花一般美丽。

凌零发听着橱柜似乎上了锁，接着他听到一声类似兽吼的声音，透过橱柜小小缝隙，似乎看到地上有暗红色液体，传来淡淡血腥。

成年后，凌零发才知道，那是血液。

凌零发提起手，摸着当时似乎有血液溅到的地方。

他记得那夜的灯光，比起这唠叨广场，不知明亮多少倍，照射得他睁不开眼。

“找到了，这个就是博士的儿子吧？”

一群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围住了凌零发，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警察，双目通红，抱着凌零发。

凌零发记得，当时地上盖着白布，看来似极了现在的案发现场。

凌零发从唠叨广场回来，路上看到不少标志的小姐姐，盯着别人屁股看。

当下衣服穿得越少，越是漂亮，连冬天都要露出美腿来，让大家看，凌零发最气不过，是一回，看一个齐臀小短裤美女，瞪视凌零发就算了，还打了凌零发一巴掌，凌零发大叫冤枉，眼睛长在他身上，可不是？难道她穿着那么暴露，不是为了男人向她致敬，行注目礼的吗？

凌零发在一个警卫亭面前停下，时间八点整，正是换班时候，老刘从亭内伸出头来，“啊发，今天整点哦？”

老刘年纪其实不过四五十上下，一只酒糟鼻子，每日都是红似烧炭，凌零发每次都想，这真是一个问题警卫处，老刘看起来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再加上他一个色小子。

色小子的称号，是这社区里，最最漂亮的小姐姐给凌零发取的，只因他一次看一美女，看得眼珠似乎要掉出来，而那美女，真是社区内闻名的流莺，一对短裙，能看到小小白色内里。

而这位小姐姐给凌零发递了多次停车卡，都没唤醒凌零发。

……

……

警卫亭里，长凳上就是保安制服，凌零发正除下休闲服，正扣纽扣，老刘突然脸色一变，脸上带着邪笑，“阿发，你可知道，这社区内，曾有一个女子跳楼身亡，据来超度道士说，那女子冤魂不散，不知何日还魂，出来作祟！你今夜当班，可要小心一些！”

“切，刘老板，你是喝酒上头了？你不知道，我们这警卫亭，已远近闻名，成了问题亭了？”凌零发扣上最后一个纽扣，“去你他娘的女鬼，快回去睡觉吧，刘老板，你下班了！”

“年轻的后生，我可只会过你了，自作多福。”老刘拿着他的二锅头，哼着小曲，在夜色中远处。

凌零发啐骂：“这刘老头真是福大，每日醺酒成这样，还被社区重用。”

S市这几年，治安确实太平许多，几乎是夜不闭户，除却凌零发这种，又是看看人家的闺房什么的怪人，实在没有什么案件发生。

所有这警卫亭，大多时候，只是解决邻里间的不合。

凌零发独自坐亭内，百无聊赖，翻看手机上新闻。

“震惊！两男子……”“世界上最强的男人，李小龙只拍第三……”“醉酒男子竟对她做这种事……”凌零发一脸死了吗的表情，这新闻，不看也罢，近乎死了吗的千篇一律垃圾新闻。

此时，远处突然有灯光打来，注意到的时候，那灯光的主人，是一辆黑色大车，已在社区栏杆近处，凌零发理正帽子，从亭内出来。

这车他并不认识，由于是两人轮班，所以是无休的，所有来往车辆，凌零发都知道，记得是哪家哪户，面前这车，他不认识。

他拿着登记本，站着汽车挡风玻璃前，等待车窗放下。

……

……

车是黑色的大房车，凌零发不知这车什么牌子，但是一定不便宜。

漆黑的车，在漆黑的月色下，漆黑的挡风玻璃放下，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他的脸上有许多橘皮似的小孔，配着乌黑的短发，分外精悍，让人畏惧。

“可是拜访？”

“不，我们住在十三栋703。”

我们？凌零发见副驾驶座上没人，那人是在后座上咯？不知是不是一个美女？

“能否给我看看你们的门卡？”

那大汉从身边掏出门卡，看着凌零发的目光十分不友好。

那目光看来，似乎一头狼。

心中虽已吓尿，凌零发故作镇定，“好了，可以进去了。”

凌零发暗下开光，那闸门开启，大房车飞快驶入社区。

凌零发看着那大房车的后座，隐约能看到一道身影，不知道是否心中想着女性，那道身影，似不太魁梧。

“凌零发啊凌零发，该找一个女朋友了。”

想到社区内，自己已败坏的名声，凌零发长出口气，“注定孤独一生。”所幸，凌零发阁下的电脑中，还有让他愉悦的视频，都是一些珍品，可以廖慰这空虚的夜。

……

……

大房车驶入社区，豪华的车内，司机也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后座，“真是好险，辛亏那小子傻不拉几的，这是香格拉的房卡，没想到与这里的倒是一样。”

车后座上传来一个女声——“若不一样，葵大哥你会怎样？”

那葵大哥突然抬手，摸了摸下巴，很认真的回答道：“老办法，打晕他。”

那葵大哥的身上，满是老茧，还有许多伤疤，一双手，看来比那怪石嶙峋的山丘还要粗野。

后座传来一声叹息。

“小英，你为何叹息？”那大汉迷惑，全无刚才凌零发跟前的精悍，显得有些呆板。

“没什么，我们赶快找到那只女鬼，完成任务撤退吧。”

……

……

警卫亭，远处又来了灯光，是一辆红色小跑车，是社区里漂亮的小姐姐回来了，凌零发远远就升了闸，让这车主过，“人长得漂亮就算了，还那么有钱，真是过分。”凌零发愤慨，这世界幸福的都一样，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凌零发看那跑车车轮十分别致，忍不住多看一眼，红色跑车开得极慢，而且轮胎压得很深，近乎似没了气，细看之下，凌零发竟看到那车胎盘，底盘上似乎有一只手。

白皙的手臂，看来，全无血色，那并不是人类的手。

凌零发大惊，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哪里有手，只是轮胎似乎恢复了，跑车速度似乎快了许多，消失在了社区中。

夜晚的社区，微有清风，凌零发摔摔自己的脸，“真是邪乎，都是那个刘老头，偏说这社区有什么跳楼女鬼，害我眼睛出现幻觉。”

凌零发抬头看天，这样子的星空，真是美丽得可以拍偶像剧了，若此刻有女性拉起的他的手，同他说我们结婚吧？那该有多浪漫啊！

“真是小说看太多，我显然不是主角那块料子。”凌零发自哀自叹，从很小时候开始，就是那个刀疤警察收养了自己，这个警卫亭的闲职，也是他为凌零发奔走弄得，别小看一个小小警卫亭，一月也开四千，在S市可算高薪，至于为何一个小小警卫亭，竟有如此薪水，凌零发并不晓得，也不大感兴趣。

隐约间，凌零发感觉什么挡住了月光，因为今夜的月光十分明亮，而他身前，似乎又一道黑影，那是人的影子，凌零发抬头，几乎瞬间就呆住，腿软了几分，力气从腿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