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凤有些意外。
在他的想象之中,武王庶子,应该是一个二十几岁又不得志的年轻人。
本尊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身子骨还有些单薄,经不起几棒敲打。
张仁凤没有轻敌,从元正纵身一跃跳下城墙来看,这少年的胆识过人,且有着不低的武道修为。
好歹也是武王的庶子,没有些本事,也不敢孤身一人面对自己身后的五千弟兄们。
张仁凤开口道:“小娃娃,你可是断了我和兄弟们的生路,这笔账该如何来算?”
整个冬季,张仁凤和兄弟们都在山上过冬,开春后自然要干上几票,老本是经不起吃的。
武道九重。
体、感、象、道、元、化、心、冥、天。
一步一重天。
元正已有象境修为,孤身一人面对张仁凤和他的五千弟兄,元正自然是敌不过。
可若是成心击毙张仁凤,元正还是有着相当大的把握。
这也是他敢下来会上一会的根本原因。
元正思量一二,淡然回道:“我给你个生路,不知道你要还是不要?”
张仁凤微微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声很有感染力,片刻后,五千多土匪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良久后,笑声才逐渐停了下来。
张仁凤眯着眼笑道:“你该不会想要招安我们吧,效力于你的父王,你可要知道,我虽不势大,可有乙等战马千匹,弟兄们多数都正值当打之年。”
“扎堆成土匪,虽然多数时候见不得光,可日子也算潇洒自在。”
“真的归顺于你的话,去了军伍之中,就我们这种出生,自然会被排斥,然后受一肚子的窝囊气,可谓凶多吉少啊。”
元正有些尴尬,他还没有习惯尴尬的修养。
前辈们果然经验老道,元正还未开始游说,就已经被看破了心思。
这三月时间,元正没有出击,他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完成这一次舞象之年的历练。
正面一战不是对手,用其余的计谋战术,张仁凤又有着屋梁山这个易守难攻的根据地。
思来想去,除了招安没别的办法。
他之所以没有主动出击,就是在等张仁凤下山当面叙说此事。
若是他主动上山,那就是主动发难了。
土匪不同于军旅,没有两方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一旦见面就是生死搏杀。
因为元正很清楚,土匪窝里若是吃食不够了,肯定是会下山的。
元正认真道:“就你们这支悍匪而言,装备军资,已经不弱于大魏多数军伍,若是招安的话,也定然会被我父王以礼相待,绝不会负了你们。”
“军伍和土匪其实没有区别,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你无需害怕被排斥,别的不说,光是你这千匹乙等战马,就够让你的腰杆硬起来了。”
战马,可是硬通货,还是乙等战马,只有精锐骑兵才能有的坐骑。
张仁凤当然不会相信一个娃娃许下的诺言,哪怕元正的话说的很好听。
“不如这样,既然你也下来了,还是一个人,叔叔也不欺负你,咱俩单挑一场,你若是输了,就打开城门,将你秋烟镇的粮仓给开了。”
“叔叔若是输了,我就离开屋梁山,另寻风水宝地,你看如何?”
闻得此言,元正是很心动的。
张仁凤就算输了,也不会离开屋梁山,他们能一直在屋梁山安营扎寨,自然有着里面的门道。
元正若是输了,他也不会开启城门的。
毕竟开城门这种事,元正一个人说了是不算的。
要是他说话算话,他也不会一个人下来和张仁凤对峙了。
“好,我赤手空拳,前辈你随意。”元正豪爽应道。
捉对厮杀,张仁凤是看不起元正这个娃娃的,他能看出元正有些武道修为,可毕竟是个娃娃,临阵经验不足,估计还没杀过人。
况且,张仁凤之所以如此,就是希望和元正近身,挟持元正,作为和武王谈判的筹码。
到了那个时候再说招安一事,张仁凤也能有一个不错的筹码。
这便是土匪的生存之道。
“好,爽利。”
张仁凤下马,提起红缨枪猛然快步上前,一枪刺出,卷起阵阵雷弧,直刺元正腹地。
一出手,元正就看出张仁凤竟然也在象境。
对于一个土匪头子来说,能有这样的武道修为,已经不易了。
象境便是具象,真元可具象,法则可具象,天地可具象。
元正身影微微摇晃,不偏不倚的避开了这一枪,瞬息间快步上前,一拳轰向了张仁凤的面门。
元正的速度很快,如离弦之箭,这一拳,宛若离弦的铁锤。
初次交手,张仁凤知道自己轻敌了,也来不及了。
结果,想象中让自己重伤的一拳并未轰在自己的面门上,关键时刻,元正便拳为掌,微微下滑,一掌落在了张仁凤的胸膛上。
透出一声轻微的轰鸣,张仁凤快步败退了七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脸上涌上了一抹潮红,体内气血一阵翻腾,很难受。
城墙上的王楚和其余的将军们暗自叹气,心里都在责怪元正为何不趁势下死手。
也对元正此时表现出的武道修为颇感意外,之前可没听说过武王庶子还有武道修为这回事,小小年纪,藏得倒是挺深。
张仁凤背后的兄弟们见状,立即做出驾马之状,企图一拥而上,围杀元正。
“都给我退下。”张仁凤对后方呵斥道。
刘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见到张仁凤并未下令冲杀,心里才宽松了几分。
真要是把武王庶子给杀了,别说一个张仁凤了,一万个张仁凤都不够砍头的。
他不知道武王庶子地位如何,但他很清楚,他的地位,还不如武王庶子。
张仁凤道:“我没有想到单论武道修为我不是你的对手,不愧是武王的儿子,你本可取我性命,继而让我方阵脚大乱,在下令开启城门,让你手下的军士们冲出来酣战一场完成剿匪任务。”
“你为何不这么做?”
身为土匪,他骨子里从不相信有官身的人。
元正当然想怎么做,可他手下只有两千军士,还离心离德。
纵然敌方阵脚大乱,也绝不是对手。
元正平和应道:“既然是招安,那就说招安的事,我可不打算闹僵了,你也从未打算要离开屋梁山,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要拿出些诚意,这事才能继续谈下去。”
“我的诚意是拿出来了,就看前辈你了。”
元正一直都称呼对方为前辈,并非场面话,而是比之张仁凤,他真的是晚辈。
张仁凤一时有些语塞,不知怎么回答元正。
想了许久,斟酌了许久,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只是个庶子,你做出的承诺,能值多少钱?”
这一刻,元正觉得土匪没有文人墨客笔下那么的愚蠢。
不得不说,张仁凤的算盘打的很精明,很会看事象。
元正指向了城墙上迎风飘扬猩红色的“武”字王旗。
说道:“就凭这面旗帜,我若是没些斤两,这一次父王也不给可能将他的王旗赐我一面,我哪怕是庶子,可武王终归是我的父王,尔等招安归顺,本就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晚辈还是能做主的。”
事实上,元正因为庶子身份,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王。
秋烟镇有两千军士,却比不上那猩红色王旗的微微一角之地。
张仁凤顿了一下,发现自己斗心眼,竟然斗不过一个小娃娃,打架也不过,着实有些倒灶。
“既如此,容我回去和弟兄们好好商议一下,招安一事,对你父王来说是件小事,对我来说,那可就是几千弟兄们生死存亡的大事。”张仁凤奸滑应道。
元正微微笑道:“不知道前辈屋梁山的粮草是否还够,要是不嫌弃的话,现在就能给前辈开仓放粮,既然是大事,自然要商议许久。”
张仁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含怒道:“不必了,万一你给我的粮食里面下了毒,我和弟兄们岂不是死不瞑目了,我虽然是土匪,可我屋梁山的屯粮,也比你想象中的多,还能管饱几天。”
元正抱拳道:“恕晚辈不远送了。”
张仁凤不情不愿率众驾马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忽然间回头喊道:“小娃娃,你修炼的是什么厉害功法,竟然能轻松胜了叔叔我。”
元正闻声,干笑着回喊了一声:“这个真的不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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