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2018-07-04 作者: 言知知
第46章

“爸爸。”钱歌的牙齿咬着手指,紧张、焦略、害怕,所有的附面情绪都在这个一瞬间全部涌现。

“鸽子。”钱正叹口气,“你过来。”钱歌走了过去,在父亲的旁边沙发上坐下。钱正拉过女儿,搂过她的肩膀。他这辈子最成功的事情不是其他,不是轻武器专家的头衔,不是人人敬畏的教授称呼,而是有了这样一个女人,流淌着自己和妻子血液的女儿。人的一辈子说长很长,说短很短,明明还是咿呀带哭的婴儿转眼却已到了嫁人的年龄。

“爸爸并不是说一定要你嫁给嘉泽。爸爸是你的爸爸,不是他的。如果你不喜欢,爸爸是不会强求的。鸽子,你对爸爸说,你和嘉泽是不是早在B市就认识了?”

钱歌咬着唇,“是,在B市的时候,我见过他。”钱正没有出声,他在等待,等着和女儿告诉他。

“我,我去朋友家做客。然后,然后他也在。后来我去厨房帮忙,就做了一道狮子头,应该是那个时候给周先生留下的印象吧。爸爸,我和他不熟的。”钱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编出这么一段谎话,她知道如果自己否认认识周嘉泽那么父亲一定不会相信,可她怎么也不可能去承认,曾经她和这个男人渡过很多个夜晚。曾经她在独枕难眠的时候,多么期盼这个男人的怀抱。

而如今,她却想要抹去所有的过往。

“鸽子。”钱正心里清楚,周嘉泽和女儿之间想必不会这么简单。一顿饭,一顿饭或许就是一段情的开始。

“你的幸福,始终是要自己把握,爸爸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爱情就像火锅,吃的时候热乎,可每天都吃,长了也不会有滋有味。白饭却不同,看似无味,细嚼之下口齿留香,因为它和唾液能产生麦芽糖。这才是合拍。

我不是说维政不好,他很好,从第一次来我们家我就知道了。爸爸这些年教书育人,看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我喜欢一个学生,最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人品,即便他成绩再好再优秀,如果人品不行,也不会得到我的亲睐。

鸽子,爸爸不能陪你一辈子。如果哪一天你生病了,可是你的丈夫却不在你的身边,再你最需要的时候他却不能陪着你,你怎么办?”说完钱正起身离开,留下钱歌一人坐在沙发上,抱腿蜷缩在那里。

她觉得这次回家后爸爸说的好多话都太过感性了,这不像他,或许年纪大的人多半如此吧。其实钱正刚才的话并没有听到钱歌耳朵里,她一直都处在那个谎言中。她说谎了,对着爸爸说这么大一个弥天大谎,如果哪天被戳穿她该怎么去补?周嘉泽的话让她无法应付,说不好哪一天又会说出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能让爸爸察觉异样。

红烧狮子头,她从回来后就不再做,因为那是周嘉泽最喜欢的一道菜。

窗外满天星,这一夜不知道又有几人能安然入睡。

一夜都似睡非睡,钱歌早晨醒来走进洗漱间,镜子里,眼下没有所说的黑眼圈,只是眼睛涩涩的,好像整个眼珠都是假的,卡壳的在眼皮下艰难转动。她看着手中的手机,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那条被她遗忘的短信一直存在手机里,忘了删除,这个时候却成为她和他联系的唯一出路。

钱歌来电话的时候,周嘉泽正躺在一户人老旧的平房内。

这片地方是C市的老城区,很多房子都比这里的住户年纪还要大。房子年代久远,很多人家早就翻新,可屋顶依旧保持着向下倾斜的样式,上面斜铺着红色的砖瓦。父亲带着周嘉泽走进一户人家,这里的住户没有庭院,前后人家的房子只有两人宽的小路距离。这户人家想必是爱弄花草的,窄窄的门前摆放了一排的花盆,贴着简朴的水泥墙。

“这是孟大夫家吗?”周正耀站在开着的门前,向里探了探头却没有进入。

“找谁?”声音是从周嘉泽身后传来的,父子两个同时回头,看到一个头发和胡子一样花白的老人,白色福字褂,黑色老北京布鞋,精神抖擞,手里拿着一瓶凉拌酱油。

周嘉泽出口道,“我们想找孟大夫。”

老人却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目光像个γ射线的打量这两个站在门前的人。

在老人打量两人的同时,周正耀也好不动声色的的观察着老人,随后自保家门,“我们是孙老推荐过来的。”

老人一听到这话,了然,“进来说吧。”

屋子不大,简单的一室一厅,摆设也很普通。一边靠墙的桌子,一边靠墙的沙发,中间空出宽敞的空间。老人将酱油瓶放到桌上,随后说到,“虽然你们是孙老介绍的,可我丑化说在前头,要让我治病可以。可在我治疗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依照我的医嘱,更不能随便吃其他药。”

周正耀回到,“这一点自然。”

“嗯。”老头点点头,看了眼周嘉泽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木盒子,对着周嘉泽说,“过来坐下。”

中医博大精深,望闻问切每一步都不容小觑,脉搏的跳动间就能查看出病症所在。老头的手指轻轻搭在周嘉泽的手腕处,稍显用力的压着那处跳动。

“这病也有几年了吧。”

“是,快五年了。”

“嗯。”

这个白发苍苍的孟大夫手指按在那里,一按就是十来分钟,问题问的也不多,可这样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让周嘉泽有些吃紧,心里的担忧掩在没有表情的脸下。好半天,孟大夫才移开手指。

“想必你们也看过不少医生了,这个病不好治。虽然是后天的外伤引起,可还是很有难度的。这样吧,我开些中药,大家先相互试探试探,看看情况。然后再结合针灸,你每个星期过来三天。”

在这个孟大夫说出后天外伤引起的时候,周嘉泽就觉得这个老头或许真的能治好自己。他没告诉孟大夫这病是后天所致,孟大夫也没问可开口就能说出根结,这比那些只能借助拍片和扫描才能回答的西医强了不知道多少。

而就在此刻,钱歌的电话打来,那个跳动在屏幕上的名字还是让周嘉泽挑眉,他欠了欠身,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你什么意思?故意在爸爸面前说出那番话来。周嘉泽,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周嘉泽站在这狭窄的弄堂里,脚下踩的是青石板,或许这里的阳光不容易进入,石板上略显湿湿的,房子的墙角下是青绿色的苔记,好不委屈的长了一片。

“时间是紧了些,我们先订婚。”

钱歌在那端好笑的听着他的自说自话,“你在说什么?真好笑!摆脱你别再在我爸爸面前说那些话,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周嘉泽,我早就不爱你了!还有,别再想着喝喝茶就能收服我爸爸,我的幸福,是由我决定的!”

“从前我对你是有些忽视,你生气也是正常,就是别再闹孩子脾气。人总是要长大的,那天那个男人和你不合适。成熟的男人,解决问题不是靠拳头。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有长裙摆的那种喜欢吗?”周嘉泽根本就没把钱歌的话听在耳中,他只当她是个闹脾气的孩子,就像妞妞,生气的时候也会撅着嘴巴说,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可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扑在他的怀里,腻着不愿离开。

钱歌对周嘉泽无计可施,她一向不是他的对手,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所有的怒气在遇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即便发出来,也没打重那个点。就像被蚊子咬一口,抓了好久可还是痒,怎样的都痒,怎么挠都不痛苦,因为好像挠的位置不对。

钱歌恨恨挂断电话,她知道闪躲、逃避、追逐这些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根本无用,她烦闷的躺倒床上,半天没有动弹。好半晌,她才拿起手机想听听向维政的声音,可结果令她失望,那里是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这个时候钱歌才突然发现,爸爸的话是正确的。在自己迫切需要安慰的时候,需要这个男人在身边的时候,想要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时候,他却不在。吝啬的一个声音都不愿给予,那么他真的能像那晚所说吗?

她用一个谎言掩盖了自己的丑陋,她用一通电话泄露了自己的胆怯,她用一段回忆寻找着自己的幸福。茫茫人海,咫尺天涯,一个用嘴铸说的爱情山盟,这个时候却在钱歌的心里画出朦胧的模糊。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触不到摸不着的誓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未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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