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驯兽院门口,王项便停下,看着叶馥香,目光幽幽。
笑意不减,翻身下马。
“多谢李大人相送,我自己去拿点药便成。”
王项打量着叶馥香,目光如炬,却对其衣衫上涌现的殷血,视而不见。
西蜀民风开放,莫说女子可以驯马,饶是做官的亦不再少数,所以有女子出现在驯兽院不足为奇。
只是,他却是想不出这女子究竟是谁,然而见帝师对她态度……
当下凝神道:“你是谁?与帝师何种关系?”
眸光微转,微微垂下。
“民女芜香,一直在李锐手下做事,曾与帝师有过一面之缘。”
王项露出恍然神色,神情微现暧昧。
见状,叶馥香并不解释,给足了他脑补的空间。
反正,她确实和帝师有过今日的一面之缘,遂,她并非作假。
“得了,你去抓药吧,以后你就去接管李锐的工作。”
话落,牵马离开。
赏了她这闲职,一来不会拂了帝师面子。
二来,即便此事传至寒王耳中,也无法苛责于他。
看着王项腰间的钱袋,虽然医药阁同归帝师管辖,可是这没银子却也无法抓药。
神色幽幽,悄然扯向马尾。
马儿受惊,狠狠向王项臀部踢去。
啧啧,这勾啃泥的姿势,当真**!
头也不转,潇洒离开。
若说驯兽院是塞北的沙漠,医药阁便是江南的天堂了。
碧池假山,鳞次栉比,甬道绕林,林中生香,精致到处处可见真正皇宫的缩影。
听闻医馆长并非西蜀人,是从宫中调来的御医,有“后世华佗”的美称。
叶馥香伤口很深,被狼群撕扯的早已伤筋动骨。
没养几日便被李锐召至马场,本就没长和的伤口此时裂开,只怕需要缝合才能痊愈了。
然而,要想让医馆长亲自给她治疗……
神思中,蓦地,一阵细微的声响,从灌木丛中蹿来。
警惕驻足,循声望去,透过灌木缝隙,隐约可见有人在挖着什么。
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更何况是“小皇宫”。
叶馥香自知全身是血,便捡了偏僻小路走。
却不想遇见此事,当下没打算理会,只是抬步要走时,却好巧不巧地踩到了一截枯枝。
咔嚓……
“谁?”那人惊慌开口,立刻从灌木丛跳出,却见一个全身是血的女子。
经常会从驯兽院送来被野兽咬伤的人,所以此地见到血浴般的人,不足为奇。
男人扫了一眼四周,方冷厉道:“你瞧见了什么?”
看着男人眸底的杀意,本无心理会的叶馥香深知小鬼难缠。
目光轻转,眼瞅着脚边的一块青石,当下浑身虚软地倒在了地上,声音微弱:“我快要死了。”
“是了。”
那男人阴恻恻笑着,走至叶馥香身边。
“既然如此,我便好心送你一程。”
话落,下蹲,骤然伸手向那抹白皙掐去。
只是他还未碰到那雪白脖颈,石头有棱角的一端就狠狠向他脑袋上招呼了去。
男人闷哼一声,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馥香,似是不相信,就要这么死了。
然而身子却已歪倒在了地上,脑部似是裂了个口,有红白的东西涌出。
叶馥香轻叹,却是拍偏了,本想向他面上招呼去的,面部全非,也就难以查到她身上了。
正欲起身,可是谁想……
一声尖叫声突兀传来,叶馥香手上的石头都惊落了。
下意识抬眸,却看着不远处两个青衣男子正惶恐地盯着她。
“你,你,你竟然杀了他!”年长一些的男子挪步上前,没走几步却又艰涩顿住。
而他身后那个约莫十一二岁,还梳着双髻的男孩显然是吓傻了,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叶馥香撑着一棵树,缓慢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子:“你是谁?”
幽冷的声音虽轻,却似来自幽冥地狱般,阴森若无形的獠牙。
长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答道:“这,这里的大夫。”
叶馥香眉尾上扬:“既然是大夫,见了伤患为何不救?”
说着,脚尖踢了踢地上都不再抽搐的男人。
长佑瞪大了眼睛,因惊惶讶异过度,声音都变了调,尖锐蹦出:“他都流脑浆了,死了!”
话落,看着把红白的一片,却是捂着胸口,犹似孕吐,想吐却吐不出来。
叶馥香提步上前,脚步轻缓,却若巨石压在长佑心口,令他几近窒息。
“那你可知即便被砍了脑袋,身子也能兀自挣扎一番的?所以,纵然流出了脑浆,当时也是不会死的,就因为你行动迟缓,没有及时给他救治,所以才导致了他的死亡!因此,是你害死了他!”
一字一顿,若阎王的催命符,重重砸向长佑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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