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马踏死

天显十年，冬。

西蜀国都城，上京都。

皇家贡院，人称“小皇宫”。

内设阴阳之术、医药、驯兽等八大门庭。

专集各国有识之士，层层叠选，被帝师选中者，即可进宫为官，伴皇上左右，供其切磋与吸收各地文化之用。

承得皇上青睐者，封官加爵，继而平步青云，自是不再话下。

驯兽院，马场。

虽天降瑞雪，缠绵数日，外面早已白茫茫一片，地上积雪盈尺。

马场内却不见半分雪影，场内皆用细软金沙铺地，远远瞧着，金砾般炫目。

“我且警告你，今日若是驯服不了这‘识途’，你我便都是个死！”

灰衣男人眸光狠厉，唇角的刀疤，更显狰狞。

死吗？

叶馥香眸底含笑，神色惶恐，纤挺的背脊却透着股韧劲。

想到之前他对她的种种迫害，与家父之死，他……

是不该再活！

“承蒙大人收留，馥香感激不尽，却有方法驯服这宝马，只是……”

拖长的尾音，立刻吊起了李锐的胃口。

“你有何法？快说！”

叶馥香抬眸，看着马场中那匹棕色宝马。

矫健高大、四肢健硕。

想来，这重量，是足够了。

继而轻悠道：“驯服此马，只需三件东西即可。”

深知叶馥香驭马有妙招，李锐急切道：“哪三件？”

“锤子，铁鞭，匕首。”

李锐微怔，狐疑道：“这是为何？”

转眸，唇角微扬，含了高深莫测的笑。

“自然是效仿武帝驯马，铁鞭击打，不服，就用铁锤敲其头。大人骁勇跋悍，福泽深厚，想来，只需用到铁锤便能将此马驯服。”

李锐瞪大了眼睛，含了细微惊惶。

“你可知，这是‘百兽’长官至爱的宝马？”

“正因如此，大人若驯服此马，长官定会被大人能力所折服，更为重用大人，馥香只盼着大人高居官位时，留了馥香伴随左右。”

说着，盈盈水眸清扫李锐，眉角扬了几分风情。

后倾身拱手，提前庆贺之意，不言而喻。

只是那低垂的眸中，却闪过冷冷碎芒。

见其低眉顺手，李锐深知她家中事，念她已丧父的小小孤女也耍不起幺蛾子！

当下不疑有他，跃跃欲试地看着场中宝马，眸光湛亮：“快去准备锤子与铁鞭。”

不多时，换了戎装的李锐便怀揣二物走进马场，刚爬上宝马就急不可耐地扬起了铁鞭。

唰唰，一鞭接一鞭狠狠抽去。

仿佛一鞭就能抽出一个官阶来。

识途性烈，向来吃软不吃硬，此时被抽打更是激起了骨子里的桀骜来，怒鸣一声，前蹄腾空，直接将李锐甩到了地上。

叶馥香眉间含了轻蔑，却做出惊慌的模样小跑入马场，中指放入口中轻吹了声，识途闻声立刻向叶馥香奔去。

纵身一跃，利索地翻身上马，顾不得伤口处出来的撕痛，叶馥香一夹马肚，直接向还未爬起来的李锐撞去。

前蹄狠狠从李锐身上踏过，“啪嗒”，不知哪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这下，是为了她爹。

若非他一直欺瞒她，囚禁她，她也不至于没能去见成她爹最后一面。

调转马头，再次策马向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李锐踏去。

即将冲至他身边时，却突然勒紧缰绳，接着放任识途的前蹄重重踩在李锐身上。

咔嚓……

清脆若鸭梨的声音。

这次，是为了她自己。

他骗她只要教他驭马，就放她离开，却因妒忌她的才能，把她骗到狩猎场，害她差点被群狼生撕了。

好在她留了一手，他驯马不成便急急去寻她，后将伤痕累累的她救回。

看着李锐的脖子扭到了一边，口中吐血不止，叶馥香抚了抚识途的鬃毛。

识途，做的好。

眸光从所有呆怔的下人身上轻缓掠过，最终，定格在马场外的青衣男子身上。

识途燥怒不安，似还未将心中邪火完全泄出，叶馥香眯起双眸，并不去安抚。

野马难驯，踏死了李锐后，又将“百兽”长官踏死。

这说法，却也合情合理，而且，死在他最爱的马儿蹄下，他不冤。

当初，若非他将她丢给李锐，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惨状了。

所以，他死有余辜！

想着，策马向王项奔去，离弦的剑般。

王项瞳孔突兀，几乎崩裂。

叶馥香轻笑，素有“刽子手”之称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倒是难得。

蓦地，一暗卫骤然从暗中闪出，手执弓箭，瞄准那马。

身体微僵，眸底闪过一抹冷幽。

正欲调转马头，避开那箭时，眼前一抹莹白骤然拂过。

只瞬间，马背上便多了一人，马儿一声嘶鸣，已有人握着她的手，并勒紧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