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雨幕

集祈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提着手中被雨水浸透的雨伞，墨色的厚重铁门在头顶感应灯光下如同玉石般透亮，倒映着少年冷漠的表情。

他用力甩了甩手中的伞，用空出来的左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冷淡，无奈地叹口气，抿着嘴将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点看起来有些温柔的笑容。将这些准备过程做完之后，他抬起手将自己的食指按在门锁的指纹识别处，等待着房门的打开。

扫描识别完成之后，门中精密的机械开始疯狂运转，咔吱一声脆响之后，厚重的门悄然弹开，迎接着主人的到来。

拉开门，门后面是昏暗的客厅，细雨夹杂着狂风从没有关闭的落地窗外渗进，带着淡淡凉意的雨水浸湿了大理石的地面，撩动的窗帘在风中摇摆，像是在水面上摇曳的紫莲，尽情地显露着它婀娜的舞姿。站在门口的集祈微微叹气，关上门朝客厅拐角处的卫生间走去。

拿着拖把将湿润的地面收拾干净，然后关上敞开的落地窗，用吹风机吹干被大雨浸湿的紫色窗帘，做完这些之后集祈疲惫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的架台上摆放着他用来训练的木剑，在时亮时灭的闪电中，上面的摩擦痕迹清晰可见。

整个房间一如他进来时一样灰暗，除了窗外闪烁的雷霆能够暂时照亮之外，其余都是一片漆黑。集祈没有开灯，也不想开灯，只想一个人待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像头躲避在黑夜中的猫头鹰，用那双墨色的眼睛默默观察着整个世界。

姐姐……她应该还在外面跟她的闺蜜疯玩吧，毕竟今天可是周末，她不用上班也不用工作，是她每周难得的悠闲时光。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将她的计划完全打乱，真是可惜。集祈在心中替他那个还像孩子一样有着天真性格的姐姐惋惜，依靠着脑后的靠垫慢慢地阖上眼。

揣在裤兜中的One Plus 5猛然发出震动，集祈摸出点亮屏幕弹出的是来自姐姐的信息。

“可爱的弟弟姐姐还在银瑞城的咖啡厅躲雨，翻遍了我的小包里面好像没有雨伞，而且这边的出租车也没有了，所以我可爱的弟弟你可以过来一趟吗？还有记得多带一把雨伞，你的薇儿姐姐也和我在一起哦。”

集祈按下息屏键深深叹气。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就连发送信息的语气都那样跳脱，明明比自己大那么多，却像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妹妹一样。不过虽然心里这样想着，集祈还是站起身背上了放在架台上的木剑，从鞋柜上拿上雨伞出门。

即将关上门的一瞬间，集祈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将扔在沙发上的黑色外套披上，然后关上门打开手机导航，朝着对方发送过来的地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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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

王府井地铁站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味，虽然雨势开始逐渐变小，但是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如同点点滴滴的鼓声，噼里啪啦地敲击在地面。厚重的乌云尽管开始变得淡薄，但是依然将这座城市笼罩在其中。

随着黑夜的降临，整片天空开始变得更加深邃，如同幽深的枯井，没有一点点象征着生机的光。

而地铁站在经历过一个小时前的高峰人流量之后，也如人去楼空般空旷起来，除了瓷质地面留下的无数脚印证明着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之外，仿佛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在不久之前这里拥挤到如同粘稠霓虹，人与人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

徐逸溪带着黑色鸭舌帽缓步行走在正在由清扫阿姨忙碌打扫的地面上，脚上的素白色VANS帆布鞋沾染着灰黑色的泥土，踩在打扫干净的瓷砖上，留下一连串清晰的脚印，让一旁辛勤打扫的阿姨微微皱眉。

明亮的灯光径直照耀在他孤单的身上，投影下来的影子似乎透着微微的颤抖。

他压了压自己的帽舌，一呼一吸之间透着隐隐的粗重，仿佛他才经历过某种剧烈且激烈的运动。

“你们那边处理好了吗？”他抬手按了按戴在耳上的蓝牙耳机，喘息着询问电话的另一头。

“组长，我们这边已经打扫干净了，但是地铁承重墙上的痕迹短时间……真的没办法消除。”对方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无奈和犹豫，像是已经尽力了但是依然无法完成目标般。

“那个留给专业人员来清理，你们只需要不在现在留下痕迹就好，只要不被发现那些痕迹至少短时间是不会被地铁维护人员察觉的。”他扶着缓缓向上移动的自动人行道，惨淡如同蜡白的脸微微皱眉，他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接着说：“你们清扫完直接离开，不要继续在那个地方逗留，我怀疑这边的工作人员已经觉察到异常了，毕竟那辆地铁的电力供应装置是被我们动了手脚，才会出现短暂的电力供应异常，只要维护人员仔细检查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了解，我们已经在撤退的路上了，学院派来接我们的飞机在今晚凌晨也会降落在双流机场。”

“到时候你们把那份S级绝密文件带回学院，所以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你们要做的就是把那个箱子保护好，等待着学院的专机。”徐逸溪用力地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强硬着自己在通话结束之前保持着清醒。

“知道了组长，只是……”对方说到这声音开始停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组长你的状态恐怕……”

“我的状态我自己知道，只是神魂使用过度而已，只要……只要休息下就好了。”徐逸溪用力地摇头，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模糊起来，无数的重影不断堆叠，让他的脑袋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捏着扶梯的手开始微微用力，不断向上运动的橡胶扶手发生猛烈的摩擦，烧焦的味道开始在冰冷的空气中慢慢弥漫。

“好了，我先挂断通讯，记得你们的任务。”他艰难地抬起手放在自己右耳，等待着对方确定命令。

蓝牙耳机中一片沉默，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在缓缓流动，仿佛流动的溪水，最终还是抵达了终点。好半天对方才咬牙回答，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中都带着沉重。

“是的，组长。”

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徐逸溪按了按蓝牙耳机，将这一次的通话切断。他眼前的重影开始变得灰暗，像是承受不了过快加速度的飞行员一样，出现了可怕的黒视现象。世界在那一刻开始变得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跌跌撞撞地抓住了地铁出口处的木椅，依靠着冰冷的墙壁粗重地喘息，缓缓软瘫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