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怡香院的包老板?”蓝老爷傻眼了,皱紧了眉头不知如何是好。想他平日里时不时的也去那儿逛一逛,可他主要是去找菀儿姑娘的呀,前天还跟菀儿姑娘说等过阵子就替她赎身,娶她做夫人。难不成菀儿等不及,先跟她们老板挑明了赎身之事?
心里正犯着嘀咕,包老板摇着梅花折扇笑呵呵地踱了进来,拱手道:“在下冒昧前来,打扰诸位了。”
想过几日还要给菀儿姑娘赎身呢,包老板便也客气,起身拱手还礼:“不碍事,不碍事。同为生意场上摸爬打滚之人,包老板能光临我蓝府,我府上也算是蓬荜生辉了。”
“呵呵,蓝老爷客气。”
“不知包老板用过晚餐了没有?如果”
“没有,没有,不知可否在贵府蹭上一顿呢?”不待蓝老爷把客套话说完,包老板厚脸皮的自行坐到桌前。蓝老爷命丫鬟加了碗筷,又吩咐厨房加菜,然后亲自为傅公子和包老板斟满酒,端起酒杯,老脸笑容满面,“今日傅公子和包老板能大驾我蓝府,同我蓝羽把酒言欢,蓝羽实在是高兴。来,我蓝羽敬二位一杯。”说着,一仰头,杯中的酒点滴不剩。
包老板和傅公子也喝了,准备学着蓝老爷的样子再给蓝老爷也斟一杯时却听见蓝小姐不情愿地冲包老板道:“好好的不在你那花窝窝待着,来我家做甚?你那花窝窝里没吃的还是没喝的,偏偏来我们这儿凑热闹。”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蓝老爷急了,生怕得罪了包老板,连忙陪不是,“包老板,小女年幼,口无摭拦,还望包老板不要见怪。”
“无碍,无碍,都是给宠坏了。”说着包老板瞥了一眼蓝小姐,心里琢磨着该怎样借这位“父亲”之手好好管教一下幽梦,也算是为自己在梦境时常常受她欺负而出一口气。他灵机一动,鼠眼眯成一条缝,两颗老鼠牙露了出来,笑道:“蓝老爷,蓝小姐酷爱女扮男装啊,是因为蓝夫人仙逝的早,蓝家没有子嗣,您拿蓝小姐当少爷养了吗?”
一听这话,蓝老爷脸都绿了,嘴角的胡须颤抖着,睁圆了一双满是鱼尾纹的眼,目光直直地射到蓝小姐身上。“啪”地一声,杯倒酒洒,手指向蓝小姐,怒道:“你个孽子,女儿家家的不待在闺房做女子该做的事,整日的打扮成一幅风流公子的模样出去鬼混,成何体统?”
包老板张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蓝小姐冷如冰霜的目光就瞪上了,此时她恨不得用她那冷眸将包老板结成冰块。
“瞪什么瞪?”蓝老爷拍桌道:“难道包老板冤枉了你不成?我又不是瞎子,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打扮成那副模样都到哪儿去鬼混了?”
堂堂的幽梦仙子何时受过这等气?她到人间是来玩的,又不是来受凡人之气的。她“啪”地拍手而起,转身就走出门去。
“幽幽”傅公子喊,冲乐呵的包老板冷哼了一声,起身追了上去,“幽幽,你去哪儿,等等我啊。”
“孩子不能宠,得管教。”包老板自行夹着菜往自己嘴里喂,一桌子的佳肴美食此刻独有他们两人享用了。包老板心里暗笑,自酌自饮,时不时的还教导蓝老爷几句,“子不教,父之过。是吧?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不受管制了吗?女孩子更得好好的教育。出了事,女孩子家家的谁负责啊?等出了事就晚了,是不是?”一句话说完,他三杯酒已下肚,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是醉了。
蓝老板这个汗呐,心想他的女儿可得犯了多大的事啊,即便是犯了事跟他姓包的又有什么关系,他蓝羽的女儿用得着他姓包的来管吗?
想归想,可是他面子上还得哈腰点头的应着,不然过几天他娶菀儿姑娘过门的事可就得泡汤了。
见包老板渐显醉意,蓝老爷张口了,“包老板啊,您教育的是,我是得好好管教管教我那孽子了。”
“嗯”
“有件事想请包老板帮忙”蓝老爷提着酒壶蹭到包老板身边,斟了酒,嘴凑到包老板耳边,低声道:“我我看上了你们院的菀儿姑娘,想替她赎身娶她过门,不知道包老板”
“这个”张了张口,包老板醉晕了过去,爬在桌上,一时不省人事。
“来人,扶包老板回房歇息。”蓝老爷气不打一处来,负手转身就出了厅堂。
蓝小姐一溜烟来到怡香院门口,正被门口的莺莺燕燕打趣的时候傅公子追了上来,“幽幽,走这么快,你是要累煞本公子吗?”
“哎哟,傅公子,您是来看如依姑娘的吗?真是不巧啊,如依姑娘今儿个出门了,不如让杏儿陪陪你吧。”女子扭动着腰肢踱上前来,伸手就要挽傅公子的胳膊,冷不丁的却让蓝小姐抓住那女子的手腕,问:“你说冷如依出门去了?”
女子被蓝小姐冷冷地气势渗的连连点头,“是,刚出去不久,由她的小丫鬟心儿陪着去的。”
“去哪儿了?”
“这个我哪知道啊。”
“不好——”蓝小姐喊了一声,转身扯住傅公子的衣袖朝人群中寻去,道:“那狐妖估计是去找那个姓蒙的假状元报仇去了。”
“是噢,她一个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她如今是怡香院的花魁冷如依,又没得妖术,她还真将自个儿当成狐妖了呀。”
“废话少数,得赶快找到她才行。”蓝小姐加快步伐,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夕阳斜照,余晖斑驳,闲闲地洒在条条街道上,行人的身上。
傅公子掷开扇子挡住鼻子,摇摇晃晃的来回闪躲着人群,生怕别人会挨上他的衣服,埋怨道:“都怪那个老不死的,好好的惹出一通事来,害得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饭菜还没吃几口就就我肚子还饿着呢。”
蓝小姐放开他的袖子,转过身来,“你回去吃吧。”说完扭头就走人,其实她也没吃几口,这会儿肚子饿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想到那狐女万一能杀得了那姓蒙的假状元,她岂不要完了,触犯了天条下辈子不能投胎做人,如何再与她的爱郎再续前缘?
蓝小姐这么想着便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了,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张眼到处寻找冷如依的影子。
“幽幽——”傅少爷还是跟了上来,抓住蓝小姐的手腕,“幽幽都不去吃,我怎么好意思独自一人去呢,况且那老不死的在那儿,我才不要跟他同用一桌呢。”
蓝小姐甩开他的手,不再理他,转身拐进一条胡同口,拦住一位出行的老汉问:“请问蒙状元的府邸怎么走?”
老汉都不待蓝小姐把话讲完,连连摆手,“不知道,不知道。”
“你这傻孩子”傅公子凑了过来,打了个响指,“那狐妖在咱们如梦境呆了又不是一两日,现如今估计又有新的状元诞生了吧,你问状元的府邸,如何能问的到?”
“不是我问不到,而是想那状元都太为非作歹了,老百姓都不愿提及他们。”蓝小姐慢慢走出胡同,心下茫然,忽感人间百姓不易,人心不古。她垂着头,手轻拂垂在胸前的发丝,一时竟不知该去往哪里了。
街上的人闲闲散散往回家的方向走去,夕阳的光辉越来越淡,轻薄的仿如一张轻纱绕在半天空,金灿灿的,暖暖烘烘。
梦仙在如梦境不论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神通,到了人间,尤其是替身在了凡人的身上,他们便与凡人没什么区别了,一丁点的仙术也使不出来。
蓝小姐有些懊恼,着急道:“那如何是好,赶紧想办法呀。“
傅公子凑脸过来,怔怔地盯住蓝小姐看,眨巴眨巴眼睛,“幽幽,你不是一向不管人间冷暖的吗,怎么今日反倒为狐妖的事操起了心?”
蓝小姐正了正身子,立马端出一副淡然脱尘的模样来,心虚道:“有吗?本仙有替那狐妖操心吗?”
“真是睁眼说瞎话,明明刚才还着急的不得了,现下有装什么世外高人。”
“本仙向来不问世事,你肯定是老眼昏花看错了。”蓝小姐干咳了两声,说了声“去怡香院”便翩然转身,返回了怡香院。面上一副波澜不惊,实则心里还挂念着白莹的事。来到怡香院门口,立马问那位叫杏儿的女子,“冷如依姑娘还没有回来吗?”
“反正是没有从正门进去呢。”老远的看到傅公子朝这边走来,杏儿姑娘笑的殷勤,迎了上去,“哎哟,蓝公子,冷姑娘还没有找到吗?”
傅公子连连避着她的手,绕开她躲到蓝小姐身后,“咱们赶快进去吧,我闻着她们身上花花粉粉的味儿就想打喷嚏”说着没忍住就“啊切”了一声,将吐沫喷到了蓝小姐的脖子上。蓝小姐瞪了他一眼,前脚刚踏进门槛时门口的采儿姑娘嗲声娇气地喊道:“御史大人来了”说着香袖挽了上去,香帕招啊摇的,“有没有想采儿呢?采儿可想你了。”
“想,当然想了。”说着那肉嘟嘟的嘴就蹭了上去,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正要拥杏儿姑娘时目光瞟到了门内的蓝小姐,炙热地目光停留在蓝小姐的脸上,便再也挪不开了。猛然推开另一只手的采儿姑娘,双手搓捏着,“呀,这里竟然还有这等货色,老爷我怎么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走到门槛时都忘了抬腿,被门槛一绊,肥硕的身体像皮球一样滚了进去,“哎哟”杏儿和采儿连忙去扶。
蓝小姐和傅公子躲开,看着这么一个滑稽****的肥猪,倒是觉得好笑。傅公子玉扇遮面“哈哈”笑出声来,蓝小姐厌恶地望着,见那肥猪竟骂起人来,“奶奶的,谁让你们怡香院有门槛来着,赶快给本大人弄掉,不然小心本大人拆了你们怡香院。”
杏儿和采儿连连点头应了,扶那肥猪起来,那肥猪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蓝小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呵呵地就朝蓝小姐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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