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车厢内走出一男一女来。男子锦衣绣袍,女子仙裙碧簪,二人满身富贵之气。
“萧郞——”千里寻情郎的晓凤姑娘喊,走近二人,一看二人的架势,一年前的诀别她算是全都明白了。
“萧郞,说什么你屡次不中无颜回去见我爹娘;说什么你若没有高中的一天便誓不来找我。今日,我算是全都明白了。”晓凤泪水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顺手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坠来,扔给那负心汉,“还给你,你们萧家的传家宝、定情物,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汗颜,这还是她叶露操纵的梦吗?她不是将两人往一块撮合的吗?那男子既然见名忘义,她就干脆让他考不上那状元,可是,最后的结局怎么会是这样,完全不在她操控之内啊!
叶露望着这位小姐梦境中的一幕幕,心里着实不是滋味,酸痛的就像自己是被那负心汉所负了一样。心想,白洁癖,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你再不来本姑娘准得伤心至死此地。
正想着,她只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一股力量将她从身后推了出去。转眼她便又站回那位小姐的床前,她掀开帘幕看去,小姐眼角挂着泪痕,眉头紧蹙,十分伤心的样子。
“看什么看”白顷寒犹如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绷着一张桃花脸道:“都说了让你别操控别人的梦,你偏偏不听。”
“咳,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左右不都是个伤心梦嘛,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个个都是负心汉。”
“那你表哥呢,是不是负心汉?”白顷寒向门外走去,“看天也黑了,你表哥应该也就寝了吧?”
叶露慢悠悠地出来,神情有些恍惚,垂头丧气的不答话。
“问你话呢”白顷寒瞄了一眼,叹息道:“唉!你说你们这些女子,一个个的不好好享受人间美好生活,净是为那些男子瞎操心了,害苦了自己不说,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你说我表哥是真心想娶我的吗?”小妮子仰头望着满天星,神情忧伤起来。
“我又不是你表哥,我怎么知道?”人家小妮子好不容易真心实意地问他一个问题,他还回答地这么没心没肺。小妮子这下倒有耐心,继续道:“你说他要是不是真心想娶我可怎么办?”
“废话可真多!”白顷寒走下台阶,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催促道:“走啦,到你表哥的梦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可是我又害怕知道”
“有什么害怕的?人嘛,无非就是为名、为利、为金钱、为美色,你要对自己的美色有信心。”说着,也不管叶露有没有准备好,他就一把将人家推入白昼国秦辽王舒旻的梦里,嘴里还喊道:“切记,你可以操纵别人的梦,但万不能操纵与自己有关的梦。一会儿我会帮你,也会完成你的愿望,让你表哥和你成亲。”
白顷寒的声音在耳边消失。白露发现她所在的这个地方竟然是皇宫,她前面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一路来到宣政殿。
为什么是皇上?自己进的不是舒旻表哥的梦嘛?叶露想,一直跟随那个身影来到宣政殿,待那身影等上宝座,转过身来的时候,竟发现原来是她表哥。
“表哥——”叶露喊出声来,问:“你为什么穿着龙袍,为什么来宣政殿?”
座上的人目光呆滞,似乎是听不到她的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像丢了魂魄似的。
“表哥,你怎么了?”叶露上前抓住傻表哥的手,摇了摇,“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我是叶露,我是叶露啊!”
傻表哥依旧一动不动,眼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白露急了,正要出门叫人时白顷寒的声音响起,“傻瓜,这是在梦里,你表哥看不到你,听不到你说话啊。注意了,本公子现在就实施‘返梦之术’,叫你和你表哥成亲。”
言罢,便换了个场境,方才那个傻乎乎的表哥转眼变成了一位气度非凡的英俊贵公子。他披红袍骑红马,身后一众侍卫抬着一顶八抬大轿,大家吹吹打打一路好不喜庆,行至侯爷府停下。叶露小妮子凤衣凤冠,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进入轿子,欢欢喜喜被抬到秦辽王的府邸。
一切俗礼罢,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即将洞房花烛。小妮子依偎在表哥的怀中,柔声问:“表哥,今日你娶我为妻是不是很开心?”
“是,当然很开心。娶表妹为我的妻子,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秦辽王回答,嘴顺势亲到叶露的额头上。今夜,此时此刻,或许便是她这辈子最开心幸福的时刻吧!叶露这样想着,头在表哥的怀里蹭了蹭,“只要表哥开心我也就开心,为了表哥叶露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皇兄下旨要娶你,皇命不可违,你愿意为了我违抗皇命吗?”
“傻瓜,你我现在不是已经成亲在一起了吗?”叶露正了身,伸手去给秦辽王宽衣,“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就寝吧。”
“嗯“秦辽王神色有些缥缈,张口想说什么时又没说,又见叶露给他宽了衣也就睡了。
叶露出生的时候一位道士从侯爷府经过,说叶露原是天界瑶池边的一株怜露草,为仙物。怜露草因贪念红尘中晨曦的露水而下得凡来,在她十六岁之际,谁娶了她得到她的白露花,将那白露花和着清晨的露水煮了一起喝下,便会英勇无敌,聪慧绝顶,亦可以得到天下。
秦辽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明日便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到时候他该如何得到她的白露花呢?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不觉天也就亮了。
叶露醒来的时候只觉自己喉咙干涩难耐,全身发热。她恍然,今日是自己到凡间以来十六岁的生辰,她的元神十六年一开花,这一次是她第三十二个十六年。她更衣匆匆来到后院的花木丛中,俯身找草叶上的露水喝。一滴滴,几乎将秦辽王府邸整个后花园草丛花叶的露水喝了个干净。直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些,便来到湖边休息,突然发现倒影在湖中的人影头顶上长出一朵六瓣的露珠花来。
“怎么会这样?”叶露一把捂住自己头顶的花,四下张望见没人发现,便准备逃出秦辽王府。因为她担心自己的样子会吓到表哥,若让府里的人发现定会说她是妖怪啊什么的,那以后她还怎么在府里混下去。
叶露转身准备逃走,却不料头撞进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表妹,你捂着个头干什么?”她的夫君问,面上装的惊奇,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扶起叶露,关心道:“你的头怎么了?让我看看。”说着便强行掰开了叶露的手,惊慌道:“表妹,你的头,你的头上怎么长了朵花?”
“嘿嘿,表哥”
“长就长了嘛,我给你摘下来。”
“不要”
“要”字还未说出口,秦辽王一把将那白露花摘下来,然后二话不说就走了。
这白露花原是怜露草仙气的精华所在,一时间被人摘走,叶露瞬间昏迷了过去。待她醒来,她到房间去找秦辽王,却听府内的丫鬟们讨论说:“原来咱们王妃是天上的一株怜露草啊,怪不得皇上和咱们秦辽王争着娶她呢,听说谁能得到她的白露花便可英勇无敌,坐拥天下。”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原来他说喜欢我、娶我为妻子是他的梦想,只是为了得到皇位!可是表哥,你可知,我打算与你成了婚,你若想成为皇上,我便助你将那皇位夺来。可是你竟不顾我的死活,一心想得到皇位,一心想算计我!
怜露草无力地倒在石阶上,眼里已流不出泪来。
“觉得怎么样啊?这个梦你还满意不?”秋大掌柜站在床沿边问刚睁开眼睛的姑娘,意味深长地笑,“你那表哥也算是活该,得了你的白露花不但没有得到皇位,还丢了自己的性命。”
“你说什么?表哥丢了自己的性命?”叶露爬起身来问。
“是啊,他只当得你白露花者得天下,却不知你那白露花也是个有灵气的仙物。对于像他那种心术不正的人,得了白露花就等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表哥他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叶露下床穿上鞋,屈膝就要跪下去。
“这个”秋大掌柜迟疑了几秒钟,不过还是答应了,“见你表哥也可以,不过见也是只能见到他的魂魄了。”
“好,只要能跟他见一面,一切都无所谓了。”
一转眼,秋大掌柜带叶露来到梦冥境,刚好赶上那黑白无常锁着秦辽王经过。秋大掌柜迎上前去,“黑白老兄——”
黑白无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这黑白无常时常来这梦冥境,锁那入梦太深或梦魇后魂魄无法回去的魂魄来,一来二去的便与秋影和白顷寒熟知了。这秋大掌柜又十分的会做人,每次黑白无常来如梦境锁魂魄他都会请二位大吃大喝一番,有时有他们需要的好处秋大掌柜也毫不吝啬。
“秋大掌柜”黑白无常拱手,苦着个鬼面道:“今日凡间死伤了许些人,我们二鬼还得急着锁魂魄去呢,就不到秋大掌柜那儿歇息去了。”
“呵呵,那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耽误二位老兄的时间了。”秋大掌柜指指面目白森的秦辽王,道:“是这样的,这秦辽王原是我这伙计的旧相好。”他将叶露拉过来,继续道:“我这伙计想跟他说几句话,麻烦二位老兄”
“这个无碍”黑白无常阴森的白爪从那张瘫面上拂过,秦辽王目中立马有了神色,看到眼前的叶露,目中怒火迸射了出来,双手一把就推了过去,“你这个妖女,说什么你是天界的怜露草,得你白露花者会变得英勇无敌、会坐拥天下。全都是胡说八道,全都是骗人的。呵呵,我就知道,你是皇上的人,是皇上故意派你来害我的,你和皇上早就狼狈为奸了。”
叶露被推倒在地,一个劲地摇头。她求秋大掌柜来见他最后一面,本是想来问他最后一句:“表哥,你喜欢过我、爱过我吗?”她不相信从小宠她、护她的表哥只是为了得到她的白露花,只是为了利用她。
“你这妖女、贱妇,如今你把我害死,你满意了吧,可以高枕无忧的回去做你的皇后了吧?”这不知悔改的家伙一个劲地骂,恨不得要吃了叶露的样子。
叶露慢慢站起来,擦掉脸颊的泪,走上前去,“表哥,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可是我叶露不怪你,反正我没了白露花已是没有办法回到人间了。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如今,你我皆已离开人世,但我还是想尽我最后的绵薄之力帮你。”说着,她翘起兰花指,如蝴蝶般从面前撩过,两颗比珍珠大的泪滢落了下来,飞到那个怒火中烧的男子身上。
“表哥,我用我怜露草的露珠让你起死回生,回到人间后你要助皇上好好治理我们的白昼国,好好的做人”
“不要啊——”秋大掌柜喊,却已是无力挽回。那怜露草的元神已化成颗颗露珠向那负心汉灌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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