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抉择

天地间，充斥着凛冽的风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早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山，哪里是万丈深渊。

裴文轩一步也不敢动，脚下传来的颤抖和崩塌的声音，混杂在铺天盖地的冰雪流中，早已无法分辨，还有多少坚实可靠的地方。

他死死地抱着早已晕过去的许诺，贴在山崖间的那一线缝隙中，冰雪从上面滚落下来，砸得他一头一脸都是，后背上早已一片冰麻，失去了知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自己如今跟雪人差不了几分。

艰难地低了低头，裴文轩透过已然结了冰碴的睫毛，看到许诺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面庞，依稀看到了那个已经在冰棺中躺了十多年的女子，这么多年的心血和筹谋，眼看到了最后的关头，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便可以让她重见天日。

只不过，就算老天爷肯给他最后的机会，他也未必能够再看到她。

此时此刻，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她。

“砰！——”

僵硬的手指拉开背后被保鲜膜层层包裹的信号弹，一道耀眼的橙色光球穿过雪幕，射向早已分不清天与地的茫茫白色之中。

“诺诺，你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你只有活着回去，才能救醒你唯一的亲人……从那以后，你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他抱着她，低着头，附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身上早已被冻得麻木到失去知觉，连嘴唇都青紫一片，声音更是低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

“砰！——”

最后一枚信号弹消失在雪幕之中，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雪崩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天地之间，慢慢归于沉寂，除了山谷间永不停息的风雪之声，再无任何声音。

山崖上唯一凹陷下去的石壁中，也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橙色身影，缩成一团，几乎被积雪掩埋，之前他们所经过的山道，早已被崩塌的冰雪冲垮，亮晶晶的冰雪森冷峭立，哪怕她轻轻一动，一旦脱离石壁，就会直接滑落下去，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冰渊之中。

一片死寂之中，忽然有几道雪亮的灯光闪过，一阵马达声从半空中传来，螺旋桨划破风雪包围的声音，在这死一般的冰谷之中，格外的动听。

“轰轰轰轰轰！——”

马达声越来越响，一架银色的直升机出现在半空中，两道探照灯刺眼的光柱在山崖上来回搜寻。

“应该就在这里！不会错的！”

直升机上的一个黑衣男子抱着手中的GPS定位仪，一脸的激动。

“快一点，再找不到他们，就来不及了！”

另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子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终于看到了峭壁上那一抹鲜亮的橙色。

“在哪儿！——快看！在那！——”

“快靠过去救人！快！——”

黑衣男子急忙从他手中抢过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一颗心便整个都沉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只剩下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