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余波(一)

2019-01-14 作者: 寻找失落的爱情
第五百九十二章 余波(一)

“阿渲!”

淮南王世子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惊天动地的嘶喊:“阿渲!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快些睁开眼!快些睁眼看看我!”

一边喊着,一边扑上前。

盛渲的脸一片青白,身体冰冷而僵硬。浓厚的血腥气,迎面扑来。

穆梓淇头脑如被雷击中一般,一片空白茫然。眼中只余下那张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冰冷面孔。

盛渲,她的夫婿,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

盛渲到底犯了什么错?

进宫时还好端端地,为何忽然就变成冰冷的尸首被抬回府来?

她张张嘴,嗓子干哑晦涩,一个字都挤不出口。

淮南王世子妃还在哭喊,陡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重重倒在了地上。

“世子妃!”几个丫鬟忙冲过去,七手八脚地扶起淮南王世子妃。

淮南王世子木着一张脸,挥挥手,让人将淮南王世子妃抬回内室。又叫来府中侍卫,将昏厥不醒的淮南王抬入府中。

最后,只剩下盛渲的尸首了。

淮南王世子看一眼,眼睛被狠狠刺伤,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袭上心头。泪水唰地便涌了出来。

他的儿子,这么年轻,这么聪慧,大有前程大有可为。怎么忽然就没了?

“来人,”淮南王世子用力擦了眼泪,声音嘶哑:“将尸首抬进府中,今晚便安葬。”

盛渲犯下大错,被建文帝下令杖毙。如此不名誉的死法,自然不能设灵堂。再者,盛渲至今没有子嗣。这般年轻便离世,算是早夭而亡。也无盛葬的资格。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下葬。

穆梓淇如木桩一般,枯立许久。

盛渲的尸首被抬进淮南王府,所有下人都进了府。唯有穆梓淇,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旁的丫鬟看在眼里,鼻子一酸,热泪夺眶而出。

可怜的小姐,嫁到淮南王府已经够不幸了。现在,偏偏又遇到了更不幸的事……小姐还这般年轻,就成了寡妇。以后该怎么办?

“小姐,”丫鬟红着眼眶劝道:“先进府吧!”

穆梓淇浑若未闻,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丫鬟看在眼里,又是心急又是心疼,上前扶住穆梓淇的胳膊。

此时,穆梓淇才算有了一丝反应,一张口,吐出了一口血。然后,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

“什么?盛渲被皇上下令杖毙?”

陆府内宅里,传来林微微震惊错愕的声音:“陆大哥!你不是在说笑吧!”

淮南王府虽然式微,依然是正经的皇室宗亲。盛渲是淮南王的嫡长孙,也是四皇子忠实的追随者。

怎么会忽然被杖毙?

站在林微微身侧的陆迟,温润俊秀的脸孔也如被阴云笼罩,露出酸涩苦楚:“这等大事,我岂会乱说。我是听祖父说的。”

陆迟口中的祖父,正是当朝首辅陆阁老。

从陆阁老口中传出的消息,当然不会有假。

林微微震惊不已,久久没回过神来。

陆迟和盛渲同窗多年,同被誉为松竹四公子。这两年虽然淡漠了不少,也比别人亲近得多。

骤闻盛渲死讯,陆迟不但惊愕,更是悲痛难当。此时眼眶已经红了。

林微微倒是比陆迟更快回过神来,低声道:“看来,七皇子大婚之日遇刺之事,必是盛渲所为。”

陆迟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点点头:“正是。否则,皇上也不会动雷霆之怒!”

行刺皇子,是诛灭三族之罪。

建文帝只下令杖毙盛渲一人,饶过了淮南王父子,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便是陆迟和盛渲感情颇佳,也不能指责建文帝行事不公。

林微微见陆迟心情阴郁,颇有些心疼,低声道:“趁着天还没黑,你先去一趟淮南王府吧!”

好歹同窗一场,权当是送盛渲最后一程。

陆迟嗯了一声。

……

半个时辰后,陆迟到了淮南王府。

和陆迟一同前来的,还有李默。

李默也是从李阁老口中听闻此事,惊骇之下,当即便去了陆府找陆迟。两人无暇唏嘘感叹,立刻动身来了淮南王府。

此时已近黄昏。

淮南王府的正门早已关紧。在夕阳的余晖下,气派威严的淮南王府显出了日暮西山的悲凉。

陆迟和李默对视一眼。

“我去敲门,”陆迟强打起精神说道。

李默点点头,声音里满是苦涩:“子毓,我真没想到,盛渲会突然就这么死了。”

谁又能想到?

陆迟心里沉甸甸的,走上前敲门。许久,门才开了一条缝,门房管事神色晦暗,满面歉然愧色:“对不住,今日淮南王府闭门休客,两位公子请回吧!”

陆迟立刻道:“我和李默都是盛渲生前好友。今日前来并无他意,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烦请你进去通传一声。”

李默也上前两步:“我们定要见他最后一面,才能安心。”

门房管事自然认识陆迟和李默。

陆迟是当朝首辅的嫡长孙,李默的祖父李阁老,是当朝次辅。论出身,除了诸皇子之外,再无人能越过他们两个。

撇开身份不说,他们两人也是盛渲生前的好友。

两人态度颇为坚决,门房管事踌躇片刻,告罪一声,又去通传。

等了一炷香时辰,门终于开了。

淮南王世子忙着照顾亲爹,淮南王世子妃和穆梓淇俱昏迷未醒。根本无人招呼陆迟李默。两人在门房管事的引领下,进了盛渲生前的书房。

盛渲的尸首,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书房里光线昏暗,已被清洗换过新衣的盛渲,也没那么狼狈了。只是,咽气了几个时辰,尸首已经彻底僵硬,看着颇有几分怪异。

他们熟悉的那个好友,也变得陌生起来。

陆迟和李默在盛渲的尸首旁蹲下,沉默地注视片刻。

李默忽地低低地张口:“他是不是代人受过?”

陆迟一惊,俊秀温润的脸孔难得板了起来,声音里透着少有的厉色:“李默,你在胡说什么?”

李默抿紧嘴角,那双素来蕴着几分笑意的桃花眼,此时满是冷意:“我没有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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