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如坠云端

2018-05-08 作者: 晨露嫣然
第125章 如坠云端

“出了什么事?”落微紧张地问道。

“没事。”他的表情很轻松,发动了车,甚至还微笑了一下,脸庞上的小酒窝快活地打了个转,又消失不见了。

“神秘兮兮。”落微甩掉鞋子,揉着被高跟鞋折磨惨了的脚。

他伸过右手来,包裹住她冰凉的脚,掌心的温暖迅速从脚底上升,一直暖到心里。

“舒景越,你会对我一直好的对不?”落微侧过脸来认真地问道。

“当然,傻话。”他又笑了一下,看来他的心情真的很好!

车驶进金璧前的广场,落微惊讶地发现金璧高层骨干的车都在陆续往地下车库驶去,郑爽儿的车也来了,不对,一定是出了事!

“你上楼去。”舒景越打开车门让落微下来,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说道:

“做完了这件事,我们就自由了。”他笑着把钥匙扔到保安的手里,和那些陆续进来的骨干打起了招呼。

落微心里一片疑云,却又只能独自上了楼。

靖熙会爬了,他在宽大在床上笑着爬着,不亦乐乎,不时在床上翻个四脚朝天,咧着嘴假装哭哭,又开始爬,落微和张妈在旁边看得好笑极了。

电视新闻里传出了播音员甜美的声音:

“湖东花苑小区正在建设中的大楼发生坍塌事件,有数十名施工人员和正在看房的群众负伤,已被送进洛风第三医院进行救治。据悉广源集团在去年同时接下两大工程,施工方为赶进度,工程中多处关键部位偷工减料,这是导致大楼坍塌的主要原因,相关单位已经介入调查,下面请看从现场发回的报道。”

落微走到电视前面,看着那漫天的尘土,还有倒在地上的大楼,陆梓琛的工程出事了!

她犹豫了好久,才发了个短信过去:

“琛哥,没事吧?”

那边也过了好久才回了短信过来:

“他打不倒我。”

落微的心里有些难过起来,她知道舒景越一直讨厌陆梓琛,也不想看到舒景越真的和陆梓琛斗起来,可是商业竞争就是这样,总有一家会赢,一家会倒下去。

他的笑声从走廊里传来,落微把手机放到床头,过去开了门。

“湖东项目出事了?”落微接过他手里的西装小声问道。

“嗯。”他走到床前俯身看着儿子,用手推他的小屁屁:“快点爬,小东西!”

“呵呵,你们休息,我带孩子过去。”张妈抱着孩子站起来。

张妈乐呵呵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舒景越听着那门声一关,立刻把落微搂进了怀里:

“微微。”

“什么事这么高兴呀,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落微笑着说道。

他捧着落微的脸狠狠地吻了一下,说:“不告诉你。”

落微好笑地推开他:“放水给你洗澡吧。”

“好。”他抱起她来:“你帮我洗。”

“呸!你还成地主了,洗澡还让我伺侯。”落微红着脸推开他:“放手,我才不干。”

舒景越倚在门边,微笑着看她进去放了水,又拿了衣服过来,伸手拖住她就往浴室里抱。

“讨厌讨厌!”

落微笑着把他推进浴室,听着那水声哗哗地响起来,心里也开心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可是,这才是她想要的舒景越,不要天天板着脸,能够开心一点,其实他年纪并不大,不是吗?不过三十岁而已,没有必要给自己那么重的负担,他已经做得很好了,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虽然太霸道了些,心……也狠了些,但是,像他说的,他是真的爱自己。

电视新闻还在滚动播出着有关伤者的新闻,落微坐到沙发上看了起来,陆梓琛出现在画面里,他戴着黄色的工程头盔,站在倒塌的大楼前,表情很黯淡,他拒绝所有记者的采访,有个女记者冲进了过去,义正言辞地问:

“陆总,出了这样大的安全事故,难道你不应该对大家说点什么吗?”

陆梓琛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只想说给一个人听,没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陆梓琛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准备怎么进行善后工作?伤者怎么处理?对于业主的损失又怎么办?”女记者连珠炮式地发问,陆梓琛身边的助手把女记者挡开,职业化地说道: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警方来处理,应该我们陆氏担的责任,我们绝不推托,请大家放心。”

啪……电视被关掉了,舒景越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说:

“睡吧。”

“舒景越,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恨陆家?”落微犹豫了一下,拉住了他的手。

他坐下来,拿起一支烟,指了指茶几上的打火机,落微拿过打火机,给他点着了,他才慢条斯理地说:

“别问了,对你没好处。”他拍了拍落微的手说:“我让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

瞧,这个人就是这样,极其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就应该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做,就在家里给他带孩子。

落微嘟起了小嘴,不悦地看着他。

他拿起了沙发上落微的杂志翻了几页又扔开,说:

“这种东西好看吗?花里胡哨的!”

“哪里花里胡哨,你不是喜欢看美人吗?”落微笑着钻进他的怀里指着封面上的明星笑起来:“给你看,这个身材多好呀!”

“没你的好!”他沉声说了句,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讨厌讨厌!”落微把他的手抓出来,他笑起来,手上一用力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拥吻,然后企图索取。

“不要,那个来了。”落微连忙制止着。

“女人就是这样惹人烦。”他满腔欲火瞬间被浇了盆冷水,翻身坐起来。

落微嘻嘻笑着,趴到他的耳边说:

“骗你的。”

舒景越瞪大了眼睛,一手就把她重新摞倒在沙发上,落微咯咯笑着推开他,好半天才止了笑,问:

“舒景越,你还有没有在找那个手帕女孩。”

“没找了。”舒景越懒懒地答道。

“为什么不找?”落微追问着:“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我出名的喜新厌旧,洛风第一陈世美,如果那女人比你漂亮,我还不把你给甩了?到时候你别来找我哭!”他从烟盒里抽出烟来,拿起手机往书房走去:

“别吵我,我还有事。”

讨厌的臭男人!落微娇嗔了一句,坐到床上,拿出了那张名片,奥卡索大学,是不是充满了梦一样的地方?她浅笑一下,把名片夹进了自己的小笔记本,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现在有了靖熙,怎么可能远走他乡?靖熙和他,就是自己全部的世界。

她顺手又拿起手机,看着父子两个的照片微笑起来,杜落微,你总归是没什么出息的,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把你绑得死死的,什么梦想,什么志向全没了,一心围着这两个臭男人,可是,为什么觉得这么幸福?或许,你骨子里就是个小女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落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方警官打来的,她的心猛地悬了起来,若没事,方警官是不会打她的电话的!

“杜小姐,我和吴苑敏在大厅里,保安不让我们上楼。”

这时,舒景越拉开了书房的门,皱起眉看着她。

“方警官和我小阿姨来了。”落微举起手机,小声说。

舒景越沉默了几秒,说:

“不许让他们上来。”

落微怔怔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杜小姐,我们来和你谈谈你父亲的事!”方警官的声音猛地提高了。

落微不由自主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小声说:

“把电话给保安!”

“让他们上来。”保安接了电话,落微看着舒景越,慢慢地说道。

那头响起了电梯的铃声,落微快速地站起来,穿好衣服,拉开了门,舒景越猛地把她拉进了房间,用力地关上了门,捧着她的脸问: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我说过,有些事不要去管!”

“他说是我爸爸的事!”落微盯着他的眼睛:“我为什么不要管?”

舒景越慢慢松了手,沉沉地看着她。

门铃声响了,落微快速地打开了门。

“落微!”吴苑敏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舒景越,小声喊道。

“杜小姐,舒总,很遗憾,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你们。”方警官的手里抱着一只保险箱,落微一眼就认出那是爸爸的保险箱。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落微惊讶地问道。

“准确地说,是在吴苑敏的手里。”方警官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把保险箱放到了茶几上,看了一眼舒景越:

“舒总,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现在请杜小姐打开它吧!”方警官指了指保险箱:“看看能不能说明你父亲的真正死因。”

舒景越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双手扣在一起,指尖相碰着,落微看了一下他的神色,慢慢地走向保险柜。

密码,自己和小管的生日组合,然后,是自己的十个手指依次地指纹。

保险柜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柜门暗卡弹开,落微的身体完全紧绷了起来,她的手开始哆嗦,里面有什么?是不是父亲的遗书?还是那笔现在已成巨额数目的基金?

可是,里面只有一只黑色封面的小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方警官和吴苑敏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么多人打破了头争的东西里面居然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本!

落微捧着小本慢慢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翻开。

是爸爸的日记本。

往事猛地钻进眼底,落微一页页看着,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像秋天那枝头脆弱的落叶。

里间仿佛静止住了,只有那墙上的钟摆依然无情地摆动着,嘲笑着这世间脆弱的男女。

吴苑敏站起来,猛地跪到落微的面前,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说:

“微微,我向你赔罪,你爸爸为保全你们姐弟两个,所以才选择了自杀,并且让我一定要保管好这只保险柜,到时候交给你们。”

落微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几年来她最想知道的答案,这个答案摆在面前,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吴苑敏抹了把眼泪小声说:

“当年我的前男友欠下了巨额赌债,陆源找到了我,说你爸喜欢我,他能帮我嫁进你们家,可以让我一步登天,成为富家太太,还能帮我还清男友的赌债。我答应了,你爸真的对我很好,渐渐的我也动了安心和你爸过日子的心思,可是陆源手里握着我和男友私会时的证据,如果证据交到你爸手里,我的婚姻就完了,所以我只好听他的,把你爸公司的情报拿给了他。”

“接下来呢?你说完。”落微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站起来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没有星没有月,只有人间那惨淡的灯光!

“微微,陆源、你爸一起侵吞了那笔基金,然后嫁祸当时的财务总监,舒景越的父亲舒畅林,当时社会上盛传是基金会主席郑氏兄弟监守自盗,其实是他们两个人做的,陆源还放火烧了舒家。”

吴苑敏看了一眼舒景越,小声说着。

“你爸去了之后,舒景越一直逼我交出保险箱,那只箱子是你爸临死前让我保管好,以后交到你和小管手里的,可是舒景越逼得太紧,我没敢给你。后来,我找了个机会悄悄从别墅拿走了它,就埋在你和张若彬在湖边的工作室边的林子里,我提醒过你,可是你没弄明白。”

落微转过身看向舒景越,为什么,他要娶仇人的女儿为妻?人抖得厉害,她伸手扶住窗沿,不让自己软下来。可是他依然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方警官翻看完落微手里的笔记本,看向舒景越,严肃地说道:

“舒总,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陆源当年放火烧你的家,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他今天晚上已经投案自首了!包揽了包括这次倒楼事故的一切责任。”

投案自首?舒景越的眉拧了起来,他是想保陆梓琛、保陆家!

“你这样报复,伤害了无辜的百姓,我想你应该看了新闻,有四十多人受伤,虽然我没证据,不能对你定罪,我还是希望你从良知出发,停手吧。”

舒景越点燃一根烟,淡淡地说:“陆梓琛不顾后果,贪功冒进,明知有缺陷还要冒险为之,这和我没关系。”

方警官叹了一口气,说:

“去年你把两个项目故意透风给他,让给他做,又让让华厦银行贷款给他们,广源本身没有这样大的资金能力,陆梓琛冒险同时顶上两个项目,为了节约成本,追赶进度,很多地方出了问题,而这些工程师大都是被你收买过的对不对?今天的事故一发,广源将面对着巨大的压力,他们只能通过再贷款,可是哪个银行还敢贷给他?当然只有郑氏名下的金旗银行,广源就成了你的囊中物。当然,这都只是我的推测,我无法对你采取任何措施,我只是不明白,人命在舒总的眼里真的不值钱?”

烟雾从他的指尖袅袅升起,他依然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方警官,你们回去吧。”落微轻声说道,那声音轻得一从唇里出来,便被空气吞没了。

“落微,对不起。”吴苑敏鞠了一个躬:“我也要去自首了,我的罪孽要去牢里洗清了。”

落微没有看她,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想过很多种原因,也没想到自己变成了舒景越仇人的女儿,他怎么会抱着仇人的女儿夜夜欢好,还能生儿育女?

门关上,房间静得可怕,日记本记载落微和小管成长的过程,还有对落微母亲的思念。落微的泪水滴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的字迹被泪水浸开,模糊起来。

“微微,你看到这个的时候,你已经22岁了,有件事爸爸要让你知道。

爸爸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我和陆源一起侵吞了一笔慈善基金,陆源还纵火杀人灭口。这件事让我后悔终身,无法解脱,事情过后,我非常后悔,陆源之狠远超我的想像,所以那笔钱爸爸并没有分给陆源,而是悄悄存进了瑞士的银行。为了逃脱他的纠缠,我悄悄整了容躲到了洛风。你22岁的时候去取回它吧,你可以随意处置这笔钱,捐献或者还回去。孩子,原谅爸爸的懦弱,我没有胆量去面对曾经做过的一切。所以你来替爸爸完成这个心愿吧

孩子,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是22岁?我把你托付给你叔叔,你进校早,五岁启蒙,22岁就应该大学毕业了,有能力来面对这一切,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小管,所以我把这个时间定在了22岁。。

陆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认出了我,千方百计地开始试探我,甚至用纠缠你妈来逼我,现在我跌进了一个局,我会倾家荡产,我知道这是陆源逼我交出基金,我不能给他,也不能交给警方,因为我要给你保存一个好名声,我不能让你有一个这样无耻的爸爸,我不能让你抬不起头来,我也无法而对自己日夜受到良心的煎熬,所以我选择结束生命,

你妈妈是这件事里最可怜的人,她为了给我掩盖真相,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她自己,我没脸去见她,所以我嘱托你小阿姨把我和你妈妈葬在一起,我到地下去伺候她吧。

人,一辈子不能走错路,做错事,为了这件事,我和你妈妈一辈子没有得到过安宁。

微微,一定要好好活着,爸爸从小就培养你和小管有正直的品格,就是想让你能堂堂正正地活一辈子。”

落微合上笔记本,泪如雨,爸爸,你把我托付给叔叔,可是叔叔没有管我,我流落街头,未能完成学业,命运真是捉弄人,如果我能在叔叔的庇护下长大,就不会遇到他!

落微看向玻璃窗,上面有他的影子,而他明知这一切,还要和我在一起!为什么?是不是也为了报复?

爸爸,我害怕了!

爸爸,我想你和妈妈,我还承担不起这样的残忍。

身后响起了他的脚步声,他环住了落微的腰,落微猛地打了个哆嗦,寒意从心底缓缓升起。

房间里静悄悄的。

落微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抖,她不敢抬头,不敢转身,甚至不敢看玻璃窗上紧紧相贴的一双影子。

“你为什么怕成这样?”舒景越扳起她的下巴,凝声问道:“我说过不要去了解真相,你却不听。”

“我怎么可能不去弄清楚爸爸的死因?还有,你、你分明是恨我们的,现在这是为什么?”落微避开他的眼光,抽泣着问道。

“我曾经答应过你一件事,如果骗了你,就会一直骗到底,记不记得?”舒景越伸出手指,在她不停哆嗦的唇上轻抚着:“这是你自己的要求。”

“可是你却对我说爱!”落微闭上了眼睛,绝望在心底弥漫起来。

“这就是折磨你我的地方,分明是仇人,却爱上了。”他俯下身在她唇上轻吻着,然后一用力把她压在玻璃窗上,落微的腰咯得生痛,却不敢有任何反抗,他撬开她的唇,凶猛地吻着她:“怎么办?是纠缠下去,还是你死我活?”

“舒景越,你不要这样!”落微哆嗦着,把手抵在二人的胸前。

舒景越把手撑在玻璃窗上,低头盯着她,沉声说:

“那怎么样?是你不听话,非得去弄清楚这些事。”

他把她猛地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反正成了现在的样子,不管你是害怕,不管是爱,还是折磨,我不会放你走,不要想逃。”

落微看着他眼里喷出来的怒火,缩成了一团。

她想问,你坐过云宵飞车吗?你的心从那高高的顶端,突然跌进深海三万米以下的地方!舒景越,爱上你,真的像坐上这飞车,一次又一次把我扔进水深火热。

张妈在外面敲门,靖熙的哭闹声无休止地传来。

落微爬起来,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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